交加雷雨不知何时落下,死神笑声一般慑人的雷声清晰的可怕,我下意识瑟缩着身子,与姐姐并肩坐在急诊室外头,互相拥着彼此,只是哭、只是流泪,因为我们什麽也没法做、没法抉择,只有接获消息赶忙从公司赶来的爸爸、故作镇定将一切全力办得稳妥的妈妈有能力为这事忙着。
「怎麽可能……」像失了神的游魂者,嘶哑的哭声挟带的唯有这四字,喃喃道出使它变得像诅咒那般沉重,却已是最简短真挚的祈祷——多麽希望一切真是「怎麽可能。」
可惜人生永远没有百分百的不可能,与百分之零的可能。
突来意外搅乱生活,插队排入的计画使得我没能参加第二场的班级篮球比赛。
整整五天时间,医院守着的一个晚上是唯一漫长难耐,其余在类似寺堂、庙宇之类的地方,那些吟诵经文、摺着纸莲花的光阴反而像被按下快进模式,如梭般逝去。
妈妈没有再掉过一滴眼泪,而爸爸从头至尾都是那个安慰着我们,说不要哭、让奶奶放心地走的那一个。
可是我知道,他的心比谁都疼——爸爸甚至没能见到自己母亲的最後一面。这五日里其中一个晚上,我睡不着,起身想去厨房倒杯水喝。经过奶奶房间时,却看见爸爸坐在里头,手中拿着一个十分老旧的相框,那里头是张已泛黄的黑白照片,尚年轻的女子牵着拥有灿烂笑容的男孩,我想那是曾经的爸爸和奶奶。
我从未见过爸爸落泪,甚至露出一点让人担心的低落情绪,然而那时,他哭得撕心裂肺,几乎没法压下嘶哑的呜咽声。
没有多加思考,我踩着无声步伐、在爸爸身畔蹲下身子,拥着他,心口像压了一块潮湿的棉花般沉重,眼眶却没有一丝一点湿润,只觉惋惜。
好可惜、好可惜,拥抱爸爸的已不能再是奶奶温暖的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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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所有仪式办尽,再回到学校上学已是一周过後。
什麽也没有改变。早修前的那段时间仍是充满学生嘻笑八卦,洋溢青春气息的声音,这一刻的普通平凡,越发让我觉着几日前的忙碌神伤不过一场不甚美满的梦境。
「七天的功课我都给你整理好了,按照最後期限先後顺序,从上往下写就好。」一掌拍在置於我桌面的一大叠试卷、作业簿顶端,此刻陈玥恩的神情举动看来特别霸气。
虽早有预想接近考前还请假七天将累积不少作业量,但把他们堆叠在一块阵仗还是颇惊人,「这麽多?而且我没上到这些单元,怎麽写啊……」抬手翻看上几张练习卷,复杂冗长的题目让人一看就发晕,何况写的还是些我根本没读过的专有名词。
国文、英文和社会我自认还算挺厉害,尤其前两者不必听讲我也还能读得有个底,可这理化数学就不一样了呀!什麽证明什麽酸硷……老天。
她只是耸耸肩,一脸无奈,「没办法,七天的课呢,总不可能让老师一页一页就帮你补上。自己读读看吧,社会和英文不懂能问我,至於理化、数学呢,去问资优生吧。」说罢,指尖随意指向了一旁和其他男同学玩闹着的韩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