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相思殘詞 咫尺話別 — 章零  無解

微风轻扫低回摆荡,一片青绿瞬即迎上随之摇曳直坠入杯中,霎时搅碎了一方静谧,圈起阵阵涟漪荡漾在杯盏中。

女子染着荳蔻的指尖抚上杯身,热茶冉冉的轻烟浅浅晕开了过於娇媚的丹红,衬得那纤指通透如玉,耀动着瓷器般的洁白光彩。

无视那混入茶中的青绿一口吃下,微微的苦涩竟牵起饮者唇边的一抹轻浅笑意。

「好茶。」

「确是好碴。」女子话音未歇,一沙哑几近撕裂的嗓音即紧接着响起。

端坐於女子的对面,一老翁抬起乾瘦如材的手指请捻起一枚棋子,轻颤着的手游移片刻终是停滞,种种无奈皆是化作一声轻叹逸出唇齿间,「君上果真是善於品茶也精於寻碴呀。」

「过奖。」

玉手轻摆抛却手中的棋子,女子笑颜灿若春花,虽仅穿着素洁莲纹白裙,却因着眉眼间的光华流泻飘荡出一身媚意,她似笑非笑的艳红唇瓣微启,便是醉人的一景,绽出潋灩的倾绝风华。

「老头儿可是记得咱们说好的赌注?」

「自是记得,可不就是胜者可指定着输家做一件事麽?怕是老头我推拖着记不清君上也多的是方法让我记起不是?」

「老头儿倒是机灵。」

女子无骨似的向後一靠,任由树林里斑驳的阳光洒落其身,深深浅浅的光影就这样自由的在女子微昂的娇颜上浮动,迷蒙了女子眼瞳的光彩,惊了沉寂的波光四溢,「那我可就不客气地提了……我这魔君的位子坐久了可是有些怕烦,眼下倒是想养个徒弟接位,到时……我收徒弟老头你可得替我好生教起,不然依着我这性子怕是教个百把年我的好徒儿许是也不会有什麽进步。」

「君上倒是甚有自知之明呀。」老头轻轻地笑了声,灵动眼眸窃窃闪过一抹异芒,「君上整日里只要一瞧见麻烦事便是登时退避三舍,这教徒之事何其琐碎,君上有收徒之意已是让我惊讶,倘若君上要亲自教徒儿老头我倒是要怀疑谁人居然敢假扮魔君……」

调笑了几句,老头目光霎时转出一道厉色,喉头酿出的轻语也添了几分低哑,「可君上难道是忘了老头我虽是给修真界驱逐,但本质里还是遵循着修真正派的修习之术,此术与君上这魔修之术可是本源相斥,君上找老头我教习徒弟……怕是大有不妥。」

「有何不妥?」

女子眯起狭长的眼眸,散落的乌发慵懒的卷曲在椅背上画出一道墨瀑,女子稍一挪动脖颈,那墨瀑便顺势蜿蜒在素白衣衫上,极致的黑与白宛若女子身上的纯粹及妖冶,奇异的融合绽放在一人身上,却不显半分怪异,反是挑起佳酿芬芳,流泄了一地的迷香。

「你应知假若我选了我底下那群不安分的人接替我位子,於我而言只会比现下更是麻烦,最好的方法便是从现在开始培养一个全心听我话的弟子,将来我才会最是省心……老头你只管教好我徒弟即可,将来如何我自是有法子引他由白转黑。」

女子一番话说得轻巧,却让老翁闻言登时浑身一震,年迈垂下的眼睑亦无法掩藏眼瞳深处的讶然翻搅。

「有何需要惊讶?」

看见老翁陡然流露的惊愕之意,女子弯起嘴角显得很是不在意,「你也是知我从来都是怕麻烦,师徒之於我代表着棘手之意,遑论是教弟子学招术抑或要领着弟子收集什麽天材地宝都压根不是我会做的事。且我甫坐稳魔君之位,珍宝什麽的可都来不及存些,指使那些还心存反抗的臣子去取,那取来之物我可是断断不敢用,所以要让徒儿厉害的药可都是必然须由我自个去取,想来我就觉得麻烦……

故而我仔细推敲後最好的法子便是让我的弟子拜入正道下,那些正派最是爱四处拱些丹药给弟子吃,这可不是让我大大省去找灵药的麻烦?加之在最後还能让那些正派发现自己是在养魔头,他们定然是会大大的憋屈……呵呵,很好玩不是?」

戏谑的话语从女子红艳的唇瓣说出,越听老翁的脸上的惊疑就越是退去,只留下满满的无奈难言。

「君上你……」还真是懒到骨子里去了。

在心里这样排腹的老翁没有说出口,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君上看来是心意已定,只是君上须得注意让一正道坠魔之事必然要多谨慎三分,弄得不好可是会毁了这个人……且人心难测,莫到最後变成替正道找了个良好根骨的好苗子,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呀……」

「这些老头无须烦心。」

女子向虚空伸出白净的手,展开的手掌遮蔽了直射而下的日光在草地上拢出一个阴影,女子看着地上的黑影,蓦然轻笑出声。

「我自是有法子让他顺利堕魔且对我死心塌地。」

她这麽一个怕麻烦的人,自是不可能做些徒劳白工而不求回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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