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白雪再次和铁鹰杠上并且把那个骂他「青瞑」的人痛打一顿、自己也负伤回家後,铁鹰的人就找到他了。
当时的夏映蓝一下子就明白了,白雪会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我还活着。」彷佛要铁鹰和他重新审视自己的罪过,好好看清楚他们带给了他什麽样的痛苦。
铁鹰的势力被白雪瓜分,最後夏映蓝被盯上,本来铁鹰打算将他当作人质威胁白雪停止他的作为。没想到一点屁用都没有。白雪置若罔闻、当他们的话作耳边风,被派去教训白雪的人每天带着伤回到据点,这样的举动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最大的挑衅。
後来,白雪的名号彻底被打响。夏映蓝成为失声者被送到白雪面前。
「你如果让那个青瞑放弃和我们斗,我就让你们两个活着退出。」那个人那样告诉他。
所以事实上,所谓商讨根本没得商量,若是夏映蓝没有让白雪放弃,白雪就会被逼死。他不可能会让这种事情发生。而且白雪也绝对不会相信什麽「同进退」这套说辞。白雪最初的目的就是要让铁鹰和夏映蓝看清楚他们的罪恶,直到把他们踩死为止。
因此,要白雪退出这场斗争,只能拿夏映蓝的感情来换。
白雪等待的机会终於来了,当他拿着枪出现在路边摊的时候,白雪以为他们俩将会以两个势力的代表为身份,判决铁鹰今後的下场,却没想到他盼到的竟是这种结果。夏映蓝太了解白雪,利用了白雪对他的感情想要再回到白雪身边,试图藉此将白雪对己的仇恨也一并消除。
他看见白雪之後露出惊讶的表情不是因为第一次知道白雪的长相,而是那一刻他惊觉白雪的改变竟是如此之大;他来回看着我和白雪不是认错人,而是他心底还在犹豫——所以那时候他才会放下枪,因为他发现他执行不了威胁手段。昨晚那些看似流畅而决绝的行动,不知是经过多少挣扎才做的决定,虽然最後他仍旧是放弃了。
他心里明白,自己还是爱着白雪。
可是现在的白雪,早已对过去那段感情失去一切信任,早就放弃了。
菜单上十八个字的真正意义,白雪一下子就看破了,这段文字翻起白雪不愿去看的一页过往,那让他的心痛得喘不过气来。
现在我终於明白,白雪赌的是什麽、执着的是什麽、七年前令他如痴如醉的景色到底是什麽⋯⋯
或许,这七年来的赌注,白雪算是赌输了⋯⋯他输给了自己看似早已灰飞烟灭、实际上仍然隐藏在心底深处的那份感情。现在即使他不愿退出,我也会逼着他退出的。
否则再这样下去,白雪会变得遍体鳞伤。
我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看着熟睡的白雪的脸。
白雪,铁鹰的人已经见过你的实力了,他们已经害怕得嚷着要杀你,夏映蓝已经看清他过去所做的一切,明白当年对你早成的伤害何其大,甚至失了声音⋯⋯那麽,就退出吧,别再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了,好吗?
「白雪,七年了,到此为止好不好?」我轻声问,知道不会有任何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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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之际,冬雪消融,四季的分点都是在冬天归零、春天重启。但是冬雪的哭泣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即将消逝,而非夏日的温存终究被自己消磨殆尽?亦或是冬天其实永远盼望着遥不可及的夏天?
我想,或许两者皆是吧。
白雪十六岁的时候看着夏映蓝因为自己的精神崩溃离他而去,却日日夜夜在心底深处留存着一份细微得连他自己都差点忘记的感情。
也许有一天,冬雪该忘记夏日的蓝天,夏日的蓝天也该忘记冬雪的存在,毕竟雪的孤寂冷漠不可能传达给夏日,夏日艳阳的余温也无法长久持续,总会在夏日将尽的时候渐渐凉了温度。
「笨龟,午餐煮好了没?我饿了。」坐在电视前,白雪听着百货公司特卖会的广告,突然对着我说。
「你以为你是公主啊,我煮饭那麽理所当然喔?」我盯着笔电搜寻资料,下意识这麽回答。
「是谁成天用公主的名字叫我的?到现在还忘不了小孩子的美梦。」白雪从沙发另一端踹我一脚,把我踹翻在沙发上。
「就知道会损我。」我无奈地放下笔电、走进厨房,开始准备今天的午餐。
今年春天,我在新年之後请了一个礼拜的长假,用了将近两个礼拜的时间带白雪出门逛街、看风景、听他很爱的钢琴作曲家的音乐会、吃好料等等,说是接下来公司案子会忙一阵子的补偿。
白雪似乎玩得很开心,也乖乖让我拍了很多照,说是哪一天有机会,让他看看照片拍得好不好。我笑他不懂摄影,结果又挨了一拳。
今年迈入我和白雪认识的第八年,从那晚事件过後到现在我没有再去联络夏映蓝,他当也没有联系我。白雪不知道为什麽似乎看出我已经了解他过往的一切,也知道我是从何得知,因此我再也没有向他提起夏映蓝这个名字。
我不知道睡梦中的白雪是不是听力也很好,不过他好像知道那天下午我对他说了什麽,後来我们再也没有和铁鹰扯上任何关系,而铁鹰似乎也因为人越来越少真的已经散了。
七年,该结束了,也结束了。
我想,七年波折最後也许无法回到原路,但未来依旧能够有不一样的选择,也许路途遥远,至少不必再让他深陷悲伤痛苦的泥淖中。
「欸,白雪,午餐好了!」
对了,跟班小弟和贴身保镖的两种身份现在都没了,我现在该不会只剩下雇佣的身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