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沚汐與晨 — 巧晨篇一 (1) 靜泉

「等我。」

「等你。」

身负重伤的他从天上坠落,落了好久,却不知道终点会在哪。

最後他降落在一条河川,顺着瀑布流落到林中的一个水泉。

水泉中央有一家小房子,里面没灯光,应该是废弃了,却又好像被谁悉心的打理过,在屋子前都开满了花。

这里好美,水上还飘浮着白色纯净的睡莲。

忽然他觉得,把这里当作是终点也许也不错。

他放弃了挣扎,任自己飘浮在白色睡莲旁边,让身上的血把乾净的白色染红。

这让他想起了一些事,曾经他好像也把谁拖进黑暗里。

都不重要了。

都不在了。

「是谁?」突然一把清澈的声音从房子里传出了,门悄悄打开。「咿」的一声在宁静的林中特别引人注意。

一个女生从房子中走了出来,她身穿白色的素衣,脸上不施脂粉,五官标致好看。

他感觉到她的灵力,并不是普通人。

看来他命不该绝。

他突然从水中扑上去,把女生压在下面,女生的双手被压制着,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管她是人是妖,现在他要把她的灵气吸出用来疗伤。

他把脸哄近她,两人的双唇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女生挣扎着,她张开双眼直直看着他,但没有焦点。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她的眼睛在微弱的月色照耀下是琥珀紫的颜色。

一下他失神了。

她看准时机推开了他,然後摸着栏杆站了起来,她没有逃,惊慌的站着。

身上白色的衣服跟水中的睡莲一样,被他的血给染红了。

「大哥,万事好商量!」女生张开双手向前挥舞,想要为可能再扑上她的他做准备。「你受伤了,是想要疗伤吧,我来帮你。我道行浅,吸了我的灵气没用的。」

她的眼始终没有焦点,只是直直的看着前面。

原来只是一只瞎眼的小妖。

在那一瞬间,他还有点犹豫。

疯了,看到什麽都有她的影子。

这是她跟他的相遇。

这是他跟她的再遇。

天空没有星,只有朦胧昏暗的月光。

刚刚扑上去已经用尽了他仅余的气力,他终於无力的倒下来。

-

山谷之中弥漫着一股药材的味道。

对於医理巧晨只是略懂,但这段日子她不眠不休为了一个突如其来的人上山采药煮药,为他清洗伤口,日夜照料。

为什麽要照顾他?她不知道。但她不知道的事太多了,不差这件。

她端着药碗进来房间,缓缓地走到床边把碗放在床边的小几。然後小心翼翼的扶起他。

他是个高大个子,巧晨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扶起来。

「来喝药罗。」她对着他说,然後用汤匙把药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给他。

花了好久的时间终於把药都喂完了,巧晨让他躺好,再轻轻帮他擦个脸。

「你还真爽,只知道睡觉。」她托着腮对着床上的人自言自语。

他五官深邃,明明是男子的模样却有几分妖媚,而且那一晚他原本打算把她的灵吸走疗伤。她不知道把他救活了是不是最好的选择。

巧晨伸手帮他紧皱的眉头按摩,从他昏迷以後,他的眉头一直没有放松过,有时候他还会皱得更紧,好像被梦魇袭击一样。

她叹了口气,然後拿着空碗退出了房间。

这是在山谷中的一个小水泉,泉上面飘浮着纯洁白色的睡莲花,绿野如茵,山野间弥漫着睡莲独有的清幽香气。犹如世外桃源的天堂美景。

巧晨不知道已经在这渡过了几个岁月了,在她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在这。

从有一天她醒过来,发现自己好好的躺在这屋中的床上,房间很乾净,旁边的植物也好像一直有人照顾着,但她却完完全全一点也想不起来关於这里,什至是关於她自己的一切。

只是依稀记得她的名字是「晨」。

不过在这渺无人烟的山谷中,名字根本不重要。

她曾经尝试离开这山谷,但这里却被人下了迷阵,她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如此优美的景色对她来说却是一座大牢。

原本她以为这样就是她糊理糊涂的结局,没想到有一天身负重伤的他从天而降。

好像一切都会有转机。

虽然他一开始的举动有点吓到她,但看到他身负重伤,她於心不忍。

在她看着水泉中的睡莲发呆的时候,巧晨身边出现了一只狐狸。狐狸悄悄走过来,仿佛看懂她的烦恼,用脸在她的腿上磨蹭。

「野孩...我这样做对吗?」她抱起了狐狸,温柔地抚摸着牠的毛。被她温柔抚摸着,狐狸更放恣对她撒娇。

巧晨都叫牠野孩,自她在山谷中醒来野孩就一直陪伴她,牠特别爱黏着她,虽然有时候牠会离开好几天,但无论怎样牠都会再出现,不离不弃。

她知道野孩并不是一只普通的狐狸,在牠身上可以感觉到与其他一般动物不同的灵气。应该是一只正在修练成仙的狐狸,在这里被下结界的时候不小心闯进来,和巧晨一样被关在这里的小可怜吧。

每当在她软弱寂寞的时候,陪伴她的,是这只讨人欢喜的小狐狸。

「还好有你...」她把脸凑近狐狸,任由牠舔着她脸。

突然从房间里传来「砰嘭」声,巧晨把野孩放到地上跑到屋内,看见他醒过来跌倒在床边。

「你身体还是很虚弱,乖乖躺着。」她过去把他扶起。他看起来意识清醒了,可是身体非常虚弱。

「这是哪里...」他扶着头看了看巧晨,在昏倒之前好像看过她,记忆却很模糊。

巧晨把他扶到床上,「我也不知道...」她尴尬地说,「不过你是怎麽进来的?这里被人下了结界,应该没有人能进出的。」

他躺好了还是扶着头,想着事情让他的头痛得快要裂开。

「你是谁?」他不想再想了,只好反问她。

巧晨气馁地吐了口气,却很快收起微微失望的表情换上了笑容。「我叫巧晨,牠是野孩,是只狐狸。」她比一比身旁的狐狸。

巧晨。

他看了看她的笑,好像很久没看过这样乾净纯真的笑容。

她看着他痛苦的样子,不忍心再追问他的来历。「没关系,你再好好休息。我就在附近。」说完就带着野孩退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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