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男生还是输了那场比赛。队员纷纷离开现场，几个人还相约去网咖打电玩泄愤。在不看女篮的男生都走光之後，江聿诺走近比赛的工作人员。
「辛苦啦！球我再跟女篮的一起拿去还。」
「咦？你不去网咖？」那名同学问。
「没要去。反正都要留下来看女篮，我就顺便帮你还吧。」
「那就谢了！」
江聿诺往女篮的场地前进，远远就看见周京雅那女强人威风的样子。看来女篮是赢定了，比赛再不久就会结束。眼珠一转，他瞥见夏未央坐在球场前。吴宛琪也在那里，表情看起来不是很舒服。
「江聿诺！」系上男生坐到他旁边。
「你也还没走？」
「看一下女生打得怎样啊！我快羡慕死了，金融系女篮那麽弱。」
「我们系的女生也打得不错，不是吗？」
「对啦！像周京雅那女人，明明长得蛮可爱的，速度跟力气却不比男生弱。我看，她这辈子都不会因为男人吃亏。」
江聿诺笑着反驳，「不一定吧？等她爱上谁就知道了。」
再怎麽强悍，毕竟也是女孩子。等女孩的心里住进一个人，感情就会掌管她的喜忧。
所以，他不想轻易陷入。曾经体会过，才懂被肤浅的人伤过的感受。
「也对。说起来，不知道前面那个会不会谈恋爱。」
「谁？」江聿诺望向他。
「夏未央啊！」
或许是声音太大，前方的未央转头看了一下。
「他们在说你？」宛琪也听见了。
「可能吧。」未央转回视线，见京雅又漂亮投篮。
「对了……」
见她语气迟疑，未央催促她开口。
「你不是不跟男生说话？但你跟江聿诺……」
「就是道谢而已。」她飞快接话。
「唔？」
「他替我挡了球，不道谢好像说不过去。」
宛琪觉得自己被异样的心情包围。明明应该表现出「只是好奇」的样子，过於执着的语气却显露了她的不是滋味。不该这样的，她不该吃未央的醋。
「也是啦！是我也会道谢的。」
她听了好友心不在焉的认同，也没说什麽。她转头看宛琪，注意到对方愈来愈差的脸色。
「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我肚子真的很痛，不过比赛……」
「看起来一定会赢。你就先回去吧，不然京雅要骂人了。」
宛琪没犹豫太久就决定回去。应该说，她本来就是来看男篮的。
等比赛结束，京雅满身是汗，很快就把一瓶矿泉水喝光。她笑着对未央说：「我就说会赢吧！」
「我也是这麽想，所以就叫宛琪先回去了。她不舒服。」
「我也觉得很不舒服，全身都是汗味。」她抹去额头的汗，「走吧！我要马上回去洗澡！」
「你先回去吧！」未央同样叫好友先走，「我要去女宿那边领一下钱。」
「好啊！自己小心。」
一回头，未央看见也在向朋友道别的江聿诺。这麽晚了，他还有什麽事？
後来她才发现，原来江聿诺打算帮忙还球。球，是从女宿那边借的吧！那他们……
「你也要去女宿？」江聿诺见她走上阶梯。
她下意识回避其他人，确定没人听见才说：「嗯。」
他们并肩走到女宿，一个走向器材室，一个停在提款机前。江聿诺把一整箱的球放好，打算尽快回家洗澡。
这时，背後传来轻巧的脚步声。
江聿诺回头，很意外对方会进来这里。
「怎麽了？」
她像是有话要说。但，又碍於某种情绪而陷入挣扎。
「夏未央？」
她回神，发现他睁大了眼。
「看你欲言又止，真的很想听听你要说什麽。」
她索性忽略那句话：「他……」
她开口了，却是提起另一人。
「他是我哥。」很轻的声音，却让江聿诺整个人愣了一下。
「谁？」
未央看似难为情地皱眉，「……那个在学校的人啦。」
他马上想起那个人的样子。
放荡不羁、出言不逊，还染着一头耀眼的灰发。要不是自己出面阻止，对方说不定真的会动手打她。像这样的人……
竟然是她哥？
「乾哥？」
「不。」清淡的哀愁连他都感受得到。「是我亲哥哥。」
听了，他一时没说话。不用细想，也知道对方的家庭关系不单纯。他一直以为那个人是她的前男友，或死缠烂打的追求者。真的，没想过是哥哥。
「靠！难怪他比我帅。」江聿诺不禁脱口而出。
「咦？」未央傻住。
她以为江聿诺会像那些亲戚一样，说些不着边际的安慰话。
「我的意思是……」他忽然笑了，「那个人和你有差不多的基因嘛。」
「你真的很怪。」她又皱眉。
「你自己也差不多吧？不跟男生说话的怪女孩。」
「什麽？」她难得拉高音调。後来，又觉得不妥。
她干嘛跟这个家伙认真？
也不说了，她转身想走。那一秒，她听见从身後传来的声音：
「你为什麽把这件事告诉我？」
「你不是有问吗？」
「然後……你就真的特地跑来跟我说？」
他到底想怎样啦？
被这句话弄得很难为情，未央回身想反驳，却发现对方已经站在她面前。忽地上扬的唇角，很近。
最近他对自己相当随性，让她忘了对方原有的桀骜气质。无关外表，纯粹是由内心散发的自信。
太靠近，就会让人窒息。
「你到底……」想怎麽样？
「说这种话好像不是很好，但我觉得你很可爱。」说完，他的笑意更明显了，「无关外表。」
「江──」
她正想斥责，却被对方一把拉过手腕。直到被江聿诺安稳地藏在身後，未央才明白眼下的情况是怎麽回事。
排球比完了，一群人吵吵闹闹，为了还球而挤进狭小的器材室。一看见江聿诺，他们随即上前打招呼：
「阿聿！怎麽还没回家啊？」
「跟女宿阿姨聊了很久，现在才进来还球。」江聿诺一边护着躲在死角的未央，一边敷衍他们。
「喔？很有话聊耶！」他们把排球归位，顺道问他：「一起走吗？」
「不了，我等等再跟阿姨聊一下。」江聿诺露出灿笑。
「我都不知道你那麽喜欢女宿阿姨。」其中一人笑着亏他，「那我们走了！掰。」
「掰。」
打发那群人之後，江聿诺发现未央一脸不爽。
「什麽女宿阿姨……」
「哈哈！也只能这样说了啊！不然他们发现你，隔天我们就要上系刊头条了。」
「那也不用说这──」
「对了！阿聿！」外头又传来脚步声。
一听，江聿诺连忙将未央推向死角。因为闪避不及，乾脆自己也躲了进去。
他们感受到在狭小空间里，很近的气息。
微微起伏的胸膛，就在她的眼前。她费力地眨了眨眼，却无法稳住愈来愈不安分的心跳。
这个人，离她好近。近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咦？走那麽快啊？」没找到人，那个人不一会儿又出去了。
「真危险，没事又回来干嘛。」江聿诺不悦地念了几句。
见未央没说话，他困惑地低下头看。那一秒，他撞见女孩绯红一片的脸颊。那色彩如此相衬，彷佛原就属於她。
「……说你可爱，还真的这麽可爱。」
说完，他主动离开这狭小的空间，从容地走在前头。未央轻轻地迈开步伐，双颊为那句话变得更红。
为什麽他总是喜欢捉弄她？
为什麽她总是让人忍不住想捉弄？
这个答案，或许能成为一个共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