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半警报,小心湿滑
暴雨之中,原本森绿的山区一片惨淡,幽幽树海如凶猛的黑色浪头,随风猛力甩荡。
一位身着白衬衫的高䠷男子奔上泥泞山路。彷佛听见耳畔指示,他毫不犹豫,攀上只能让半人通过的垂直山径。
灵巧蹲身一跃,男子豹般跳上山径顶端。湿透的衣衫衬出里头的健美线条。跃动的跑姿虽散发出满满的速度感,但他咬牙的模样,泄漏出某种不对劲。
「为什麽今天这麽痛……」阿夜望向膝盖,子弹般的雨水打红了肌肤,但那跟膝盖的痛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
「喂,到了没?」耳畔的微型双向通讯器传来夏思密严厉的问候,「你这种毛毛虫般的速度是怎麽回事?如果不想跑,随时有人可以代替你!」
「好……我知道!」阿夜耐住膝上的痛楚,拔腿奔驰。
丝毫不敢懈怠,他孤零零的身影奔过泥泞,即使一时失足、跌出浑身泥水,阿夜仍如巨大的坦克般毫无犹豫,涉水而过。
彷佛银色雨势与猛力刮起的暴风,只不过是小菜一碟。
眼底燃起斗志的烈焰,阿夜冲向一处断崖。
他骤然疾停,脸上挂起单纯的兴奋。
「找到了!」断崖上,褓姆车摇摇欲坠。车尾悬在空中,前轮早已在不断被冲刷的泥流往下滑。
阿夜比谁都有自觉,接下来会是场硬仗。
将上衣脱下、卷成索状,阿夜勾住褓姆车头下的保险杆。
「啊啊啊——」使出浑身怪力,如专业的拔河选手往後倒,阿夜脚底勾来一截粗树干,暂时抵在左前轮下。
褓姆车的驾驶座窗户早已破碎,倾斜的车内传来一阵吠叫。
「乖,马上救你们!」阿夜对着车内惊惶的「乘客们」喊道。
满车的猫狗都被关在狭小生锈的鸡笼中,揪结如抹布的毛发,让人无法分辨品种。
但清晰可见的,是那一双双担心受怕的目光。
牠们不知被困在这里多久了,执事们在台风夜接获游客的目击情报,便立刻出动。
「乖喔,不要怕!马上带你们出来!」努力拉住车体的阿夜,从牙关中挤出笑容。
现况艰难,他这抹笑,完全是出自於一股天真的信任——
对夥伴的信任。
雨水从他施力发抖的指间滑过,勾住保险杆的衬衫传来可怕的撕裂声。
「啊啊……」阿夜感觉沉重的车体正带着他无情往下滑……
狂风在耳畔呼啸,好似在嘲弄他。
湿透的衬衫怎样也抓不牢,阿夜双手滑脱之际——
後头来了另一双手。
「嗨!」壹色绿宝石般的双眼尽是愧疚的暖笑,「抱歉,主角通常会迟到。」
「笨蛋!还以为我要死了!」
「我不允许那种事发生。」壹色伸腿一勾,把被水流冲散的树干踢回原位。
就在两人咬牙抓住即将绷裂的衬衫时,後头又飞来一个影子。
白色套索精准甩上保险杆。
「优!」随着阿夜感动一唤,抛索的人影露出轻蔑的笑容。
「白痴。」优将绳索的另一端,绑上後头驶来的厢形车保险杆,「可以松手了,别费傻劲。」
阿夜与壹色一时安心,终於敢松开手。
「为什麽都秋天了还有台风啊!」望着山道上不断冲刷的滚滚泥水,壹色接过优丢来的另一道绳索。
伸手往窗内敏捷一探,壹色开了驾驶门就往後钻。
「我先把牠们的笼子都固定住喔,一个串一个!」随着壹色朗声回报,优对後方厢型车内的夏思密打出手势。
厢形车猛速倒车,瞬间将原本往崖底坠去的褓姆车拉回大半截。
阿夜接应壹色,两人一推一抬,将五大笼的猫狗都接了出来。壹色的绳结打得坚固又漂亮——从每个笼子的对角线穿梭而过,既不会发出大力碰撞,也不至於摔着里头的猫狗。
「别怕,马上好喔。」壹色蜷缩在狭小恶臭的车体中,眉头不皱半下,笼与笼间的缝隙缩到最短,将晃动控制在一定程度内。
「喵喵喵……」一笼惊慌的长毛猫们瞪大眼睛,虽弓着身子,牠们却很明白自己正在脱离岌岌可危的车体。
优与阿夜又将另一笼宠物往夏思密的车子里送。
「快点!现在可没要表演杂耍!」夏思密金发下的海蓝目光紧盯後视镜。
後方,大批洪水夹带树干与泥石,往低洼处的断崖逼近……
「阿夜,进车子里帮壹色!他一个人要弄到什麽时候!」才发令,後头袭来一阵剧击,使夏思密整个人往方向盘震去!
「危险!」优冲到驾驶座旁,举起瑞士刀刺破夏思密跟前的安全气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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