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我坐在斯普劳特教授的办公室里,乖巧地听着一群既惊恐又愤怒的斯莱特林对我的控诉。
“……我们训练完,准备去餐厅吃饭,他在走廊上拦住了我们……”希金斯唾沫横飞地描述着当时的情节。
“嗯,就是这样的,一个又瘦又小的一年级新生拦住了一整队大块头的运动员。”我连忙点头补充道。
“……并且他威胁我们……”
“没错,这群仗着院长偏心就作威作福的斯莱特林们在这个新生的阴影下瑟瑟发抖。”
“……说我们霸占球场……”
“我相信赫奇帕奇的院长一定非常同情你们,特别在你们强行赶走赫奇帕奇的球队之后。”
“然后他就指挥着皮皮鬼……”
“慢着!”我拔高了声调,“我还以为皮皮鬼不听任何人的指挥呢。”
望了望站在一旁面色不善的斯内普教授,我一本正经地问道,“教授,您能让皮皮鬼服从您的命令吗?如果您能做到这一点,我想只要让皮皮鬼做一份证词,事情就真相大白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斯内普教授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我们的队长弗林特就被那只幽灵谋杀了!”
“哦?是吗?”我一脸惊讶,“他的尸体在哪里?”
“你闭嘴!”希金斯朝我怒吼道。
“噢。”我往椅背里缩了缩,委屈地嘟囔着,“现在是谁威胁谁了?”
“不用担心你们的队长。”斯普劳特教授揉了揉眉心,“那是个消失柜,他没有死,只是跑到了另一个柜子里而已。我们正在搜索学校,找到另一个柜子,就能让你们的队长回来了。”
“我认为,我的学生们受到威胁一事,需要严肃处理。”斯内普教授用轻柔而缓慢的语调说道,“我的建议是关禁闭。”
“这只是学生间的口角,不构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斯普劳特教授公正地回答,“要是你没给你的学院队批条子,或许连这点言语上的冲突都不会发生。”
“指使皮皮鬼,似乎已经超出了言语冲突的范畴。”斯内普依然不紧不慢地咄咄相逼。
“我们都很清楚,唯一能让皮皮鬼言听计从的,只有血人巴罗。而巴罗是斯莱特林的驻院幽灵。”斯普劳特板起脸,“从我的角度看,这怎么都是你们学院内部的事。”
“或许你不应该忽略一点,最近皮皮鬼的表现比较反常。”斯内普意味深长地瞟了我一眼。
“按我对皮皮鬼的了解,在走廊上朝路过的人丢东西,很符合他一贯的行为模式。”斯普劳特不为所动。
斯内普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表情瞧了斯普劳特很久,才缓缓开口道,“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理?”
“赫奇帕奇扣10分。我会好好教育我的学生,你也管好你自己的。”
“我接受这个结果。”斯内普恶狠狠瞪了希金斯一眼,“跟我走,我们来讨论下对你们的教育问题。”
目送那群斯莱特林们离开,我才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我还以为真的会被关禁闭呢。”
“斯内普教授就是说的严厉,其实只是吓唬你的。”没了那群斯莱特林,斯普劳特教授又恢复成和蔼可亲的模样,为我倒了杯茶。“不过这次是你太鲁莽了,要是没有皮皮鬼,你不得被这些人欺负哭了?”
“我才不会哭呢。”我不高兴地撅起嘴。
“你啊,凡是还是三思而后行,尽量不要与人结怨。”说着,对方有些发愁地叹了口气,“你就不怕他们被院长训斥一顿后,把气出在你身上?”
“他们已经怕了,顶多嘴上骂两句,精神胜利一下。要说明着挑衅我,他们断然不敢。”我轻蔑一笑,弱者的一大特点就是瞻前顾后,缺乏行动力。恰好斯莱特林球队里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弱者,我只要看到他们眼中流露出的胆怯,就知道这些人心里怎么想的了。
“真不知道你一个小萝卜头哪来的自信。”斯普劳特教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回去吧,以后多和同学在一起,少惹麻烦。”
“没问题,教授。”我朝对方行了个礼,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公共休息室,我立刻被同学们围住了。
“他们说斯莱特林球队的队长被你弄失踪了,这是真的吗?”塞德里克第一个冲上来问我。
“我想他大概会消失一段时间的。”我歪了歪头,“这样他们就不会霸占赛场了。”
然而塞德里克看上去并不十分开心,而是有些困惑地蹙起眉头,“我倒没想过让弗林特失踪。”
“可是……你是怎么做到的?”汉娜不知什么时候挤在了众人之前,“谁都知道皮皮鬼不听任何人的指挥。”
“啊,我也没有指挥他啦。”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其实我只是路过那个大柜子的时候看见皮皮鬼在搬它,我就给他出了个主意,说等下会有一队学生从赛场进入城堡,如果他能堵在那里就可以找到目标丢出柜子了。”
“所以你其实只是给了他一个目标?”汉娜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失望。
“嘿,你也知道皮皮鬼谁的话都不听。”我摊了摊手。
“我看这事儿挺好的。”加布里埃尔走了过来,拍了拍塞德里克的肩膀。“皮皮鬼总归会把那个柜子砸到什么人头上,罗恩只是让那个人刚好变成了弗林特而已。这并没有什么不名誉的地方。”
然而塞德里克依旧拧着眉头,“斯莱特林队在没有队长的情况下很难正常训练,我不认为这样和他们比赛是公平的。”
“他们抢走了我们的球场,只能斯莱特林训练,其他学院都不可以,难道就公平了吗?”我拔高声音问道。
“说的就是。”加布里埃尔狠狠点了点头,“弗林特顶多失踪几天,我看这几天还不够补偿过去这么多年斯莱特林霸占球场的时间呢。”
“也是。”塞德里克掰着指头算了算,好像是在回忆过去自己被弗林特抢走了多少次球场,最后才解开眉头,舒了口气,“这几天趁斯莱特林们不在,我们加紧训练,争取在学院杯上取得更好的成绩!”
“好吔!”赫奇帕奇的队员们欢呼起来。
“嗨,你叫罗恩·韦斯莱是吗?一个韦斯莱?”塞德里克穿过人群走到我的面前。
“是啊……”我有些紧张地在腿上蹭了蹭脚背,不知道对方找我做什么。
“你们韦斯莱家都是天生的飞行好手,我期待下周三你在飞行课上的表现。”对方郑重其事地和我握了握手,“希望赫奇帕奇队能再添一员猛将。”
“……啊?”我愣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可不是要二年级我才能入队吗?”
这回轮到塞德里克紧张了。他的脸瞬间泛起了粉红色,嘴唇抿了抿,才含糊不清地说道,“是这样没错,但你可以经常来参观我们训练,我想队员们也很乐意把扫帚借你玩的。”
我眨巴着眼。说实话,我并不喜欢骑着一根小木棍在天上飞,既不舒服也没有安全感。
“祝你好运。”对方拍了拍我的肩膀。
很快我就发现,大概整个学院只有我一个新生对飞行课完全提不起兴致。而当周一到来的时候,我意识到这个范围应该是整个学校。
“我真受不了赫敏。”变形课上,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学生一起练习将纽扣变成硬币。哈利坐在我的对面向我抱怨道,“她从早到晚都捧着那本《魁地奇溯源》跟我们念叨飞行到底有多么危险。罗恩,你飞过吗?”
“飞过啊,我们家出了三个魁地奇运动员,我从小就跟他们一起玩球。”我蔫巴巴地用魔杖捅着纽扣,感觉自己像是个愚蠢的麻瓜,一丝魔力都施展不出来。
“真羡慕你。”哈利叹了口气,“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们要跟斯莱特林一起上飞行课,我肯定会洋相尽出的。”
“这可难讲。你父亲是个优秀的运动员,你多半继承了他的基因。”我用手托着腮,开始拿魔杖当冰球棍在光滑的桌面上溜纽扣。
“我对此一无所知。”这句话让哈利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先忘掉这些,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跟你讲。你还记得上周五的时候我跟你说过,海格替邓布利多教授取走了一个小包裹,而我认为那个包裹转移到了霍格沃茨吗?”
“好像吧。”我又换了个姿势折磨那只纽扣。
“现在我觉得,那个包裹多半就放在三楼禁区走廊!”
“啊?”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突然觉得哈利这些无聊的猜想并不是全无意义。
“上周五晚上,三楼教室被袭击了,你猜是谁第一个发现的?斯内普!”哈利压低了声音,偷偷瞟了眼专注地批改作业的麦格教授,“不觉得很可疑吗?他本来就是偷取包裹的头号嫌疑人,现在三楼教室出事了,他居然又在现场!”
“我听说他刚好在附近巡逻?”
“或者是他借着巡逻之机,想要偷取包裹,结果触发了警报什么的,只能炸掉现场,假装自己是事后赶到,而真凶已经逃脱?”
“但皮皮鬼说现场还有个学生。”
“你可别说,那天爆炸后,斯内普和麦格教授一起来的格兰芬多塔楼。”哈利一提这事儿就气鼓鼓的,“说什么格兰芬多塔楼离案发地点最近,如果有学生夜游还能及时赶回宿舍,多半是我们格兰芬多的。要我说啊,他肯定不知道现场还有其他人看到了他的行为,现在借着教授的职权想要抓到那个目击者,杀人灭口!”
“他不会那么做吧?”我大吃一惊,感觉自己被卷进了一个更加诡谲的斗争中去了。如果真像哈利所说的,校长将某个重要的东西放在了三楼走廊,而想要夺得这个东西的黑暗势力已经潜入了霍格沃茨,我在三楼意外弄出来的乱子肯定拨动了双方紧绷的神经。
不管斯内普是不是真的要偷那个包裹,不管黑暗势力是否真的在那一夜出手了,恐怕校长这一方都会认为,对方已经出手试探了。那么他们多半想要找到这个人是谁,或者想办法防御接下来的攻击。那样他们很可能会把我在三楼留下来的痕迹当成是敌人的蛛丝马迹,如果查到了我的头上,那可真是有嘴说不清的冤枉。
而如果黑暗势力真的出手了,他们则有可能会猜到现场还有第三方势力,而这个第三方势力很可能已经掌握了他们的身份。就像哈利所说的,他们或许会选择杀人灭口。所以他们也会顺着三楼的痕迹来追查我的身份,如果真的查到了,结果肯定不妙。
但如果黑暗势力没有出手,他们就知道整件事完全是个乌龙,还是对他们有利的那种。如果能误导校长一方持续追查我的线索,将校长的注意力从他们身上移开,他们或许更容易偷走那个包裹。
简单说来,不管那一夜双方究竟做了什么,我都会遭到至少一方的追捕。
而唯一对我有利的条件是,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没有人知道目击学生和袭击城堡的人是同一个人。
不管斯内普属于哪一方势力,他都想查清楚那一夜究竟是哪个学生在三楼教室,进而借助这个学生查到袭击者。
真是倒霉,我是怎么卷进这个烂摊子里的?现在学校里两大势力说不定都在找我呢。
“我认为,我们最好去查清楚,三楼走廊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这有什么用呢?”我感到一阵牙痛。换成我肯定不会把真正重要的东西放在连学生都知道的地方,那玩意儿多半就是个饵,用来钓出黑暗势力,然而每次上钩的都是我。
“拜托,伙计,你就不想知道它是什么、现在怎么样了吗?”哈利非常具有诱惑力地问道。
这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如果这是个很有分量的饵,连那个潜伏着的黑暗势力都能上钩,为什么我不能用它反过来试探双方的人马呢?
“那么,我们下课后去看看?”我犹豫地望着哈利。
“不,那样太显眼了,我们还是等晚上的时候再去。”哈利又瞟了一眼麦格教授。那个严肃的女人仿佛拎着犯罪现场的证物一样拎起了一张写满了圈圈叉叉的羊皮纸,犀利的目光扫向了我。
“伙计,”哈利吞了吞口水,“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