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轻睨地看着我。
「要不然你想怎样?难道你真的以为可以像女侠一样主持正义吗?你是小虾米不知道大鲸鱼的可怕,我可不会这麽刚好都救到你喔!」
明明就不是大侠,还要装大侠来救人?这到底是什麽心态啊?还是有什麽特别的企图呢?我不予置评地反驳道:
「哼,我又没有要你来救我,你不要对我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我是谁啊?才不屑做落井下石这麽小人的动作咧!」
「不屑做落井下石这麽小人的动作?」
我看了眼一直默默不语的金吉米,冷言相讽道:
「打女人就不算小人?」
「这、又不是我打的。」
这回换我轻睨地看着他了。
「敢做还不敢承认?我被你们打假的吗?」
才说完这句话,我便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不自觉地笑了出来。我的确是被打假的,没错啊!但为了掩饰这个事实的真相,我灵机一动将偷笑转变成朗笑,甚至是嘲笑。
「唉,我真是瞎了眼才会把你这样的恶霸错认成社长,再怎麽说,都是社长比较好。」
说完,我立刻转身离开他的视线。
虽然看不见贺辰泽的表情,但是根据他们上次的互动来看,我就算只是不经意地夸奖了下贺辰斌,他也一定会气得牙痒痒的吧?
霸凌业吗?听了就让人觉得讨厌。
隔天一进到社办,便看到许久没出现的贺辰斌,正坐在专属於他的座位上,品嚐着刚煮好的咖啡。
「我听说了,做得不错。」他道。
没想到才过一夜,他就知道了。我无奈苦笑,迳自走到窗边,开了窗,一道初秋的凉风将发尾丝丝卷起,我倚靠着墙,靠坐在窗台上。
社办里的椅子都是社员们自己带来的,每个人都习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喝着自己喜欢的茶或咖啡。
不过我没什麽钱,所以暂时把宽得可以坐人的低矮窗台当成我的座位。静静坐着,静静欣赏窗外那片绿油油的草皮,彷佛世俗的烦恼可以全部抛去。
可是,虽然我看着一地阳光,却无法忽视阳光背後藏着的阴影。
「社长,你上次说,偶尔会有一些相关的团体来踢馆,或是来求助的……那是什麽?」
贺辰斌放下了咖啡杯,在小圆桌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你有兴趣?」
「嗯。」
他优雅地站起身走到我的身边,和我一起吹着凉风,看着窗外那片绿油油的草皮,看着三三两两走过着人群,或许也同样看着草皮对面那一栋用粉砖砌成的行政大楼。
「你应该发现了,在这个看似阳光的大学生活中,拥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
我因为这个严肃的话题而紧张地缩紧双肩,抬头仰望着贺辰斌,听他继续说道:
「『贺辰泽霸凌自助社』是因为我和学校有关系,才能用格斗社的名义创的,但是无法合法成立的地下社团,还多的是。就像黑社会一样有不同的势力或帮派,除非有相依互存的利害关系,不然通常都是水火不容、没有交流。
「所以,虽然我们格斗社美其名是收留被贺辰泽欺负的人,但在他们眼里,我和贺辰泽却仍是兄弟,那些无法对付贺辰泽的人,不免就会特地来找我们麻烦。」
「咦?就因为是兄弟?不是应该要『联合次要敌人,打击主要敌人』吗?」
「这麽有深度的战术,不存在於那些刚成年的小屁孩脑中。」
他低下头,将脸放在我与我只有短短的三寸之外。
「所以不要妄想能改变他们,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霸凌,比如老板对员工、上司对部属、政客对人民、多数对少数……其实都只是形式上的不同罢了。」
因为目视他狠厉的双目,我不自觉地寒毛直竖,喃喃问道:
「难道……就只能接受吗?」
「不是不可能,只是要很努力才行。」
贺辰斌在我身旁的窗台坐下,还很自然地将手搭放在我肩上,将我的视线顺势地从窗外移到屋内,我愈是想要挣脱,他就愈是使劲,这莫名执着的态度就跟上次一样。
「社长,可以请你放手吗?」
「这样不好吗?」
「不好。」
贺辰斌一点也没有要移动的迹象,和我一起望着窗台对面的门,然後给了我一个很奇妙的理由。
「可是,这是在窗边。」
「窗边又怎样?我又不会掉下去。」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贴近我耳边说了句暧昧不明的话。
「隔墙有耳,隔窗有眼睛,你不知道吗?」
「可是这里是五楼耶!有谁会看到啊?」
「有心人就看得到啊!」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或者我们,被谁监视着吗?
那天之後,我更加注意我的四周,但却发现最近真是平静得可怕,别说是监视我的人了,连校园中应该会出现的霸凌场景,我再也没有遇见过。
一切又恢复到从前平静的生活,彷佛我从来没有因为正义使然而踢了那个胡渣男,也没有先是被贺辰泽撂人围殴,又被他英雄救美过。
除此之外,在背後对我耳语的人依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在乎我是否在外树敌的人也依旧,我的室友梁怡芬就是属於後者。原。着。矢。车。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