Чайковский-Мекк
Ужодното,чтомыстрадаемсВамиодноюитоюжеболезнью,сближаетнас.Болезньэта-мизантропия.
П.Чайковский
致梅克夫人
这是事实——我们的体内有某种相同的因子。而使我们走近彼此的，便是那名为厌世的痼疾。
柴可夫斯基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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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蒨时，为什麽不告而别呢？我和明杰都很担心你……」
姐姐，如果你真心念着我，就不会拖了十五天才打电话给我。
拿着手机，我避重就轻地说：「我想循着小叔叔的脚步自己走一趟俄罗斯。」
姐姐听罢後，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这孩子，从小到大都不让人省心。」
出於歉疚，我怕声音流露出过多情绪，整顿心绪後，才低声说道：「姐，对不起，我昨天没出席你们的婚礼。」
电话的另一头无人回应。我只听见了粗重不匀的呼吸声，那头的人正压抑着越发急切的心律。
相较之下，火车的运转节奏是多麽持重沉缓，车厢时时晃动着，沉睡的乘客如同摇篮里的婴孩，在我待的车厢里，其余三个外国女生已经睡下了。
「但我还是祝福你和姐夫两个人过得幸福。」
听我这麽说後，她终於如释重负，我能想像她在电话的另一头扬起久违的笑弧，「记得你小时候还吵着要当我的伴娘。」
我当然记得。穿一身白蕾丝礼服，一手撒着玫瑰花瓣，一手牵起姐姐垂地的裙摆，那曾经是我的儿时梦想之一。只是，如今旧事重提，曾经心意相通的两人已怀着各自的心事。
我平常不太用语助词，此时此刻，话里却不知不觉地掺了很多，而那太过上扬的尾音，彷佛要向谁证明那种刻意而为的欣悦：「姐，越洋电话很贵耶。现在已经晚了，跟人同寝也不好说话，就先讲到这里罗，掰啦。」不待她回应，我迳自按下结束通话，坐姿立刻转换成躺卧姿势，身子瘫软在冰冷的蓝色床榻上。
赵明杰，不，我应该叫他一声姐夫了——他曾答应过我，无论他爱的是谁，都会好好疼我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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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午後，日曦终於拂开云层糁落遍地，白雪反射的日光透过厚重的淡蓝色帘幕，轻轻挑弄着我的眼皮。房间里暖气运转，使我不愿离开舒服的棉被窝，在被子里赖了一段时间，心里一直觉得少了起床的动机，想了许久後，才发觉是因为再不会有姐姐叫我起床了，於是我立刻睁开眼睛。
冷，西伯利亚很冷，我窝在厚棉被里换上外出衣物，肌肤仍不免起鸡皮疙瘩，还记得你提醒我要加好几件外套，所以我几乎把小行李箱里的家当都穿在身上了，发热衣、手套、保暖袜、口罩、毛衣、羽绒外套……好了，现在要脱下它们，简直就像在剥洋葱鳞叶一样费时，不过身子确实愈发暖活了，坏处就是走起路来笨重迟缓，浑身圆滚滚的，活似供人赏玩的俄罗斯娃娃。
反正大街上的每个人都像俄罗斯娃娃，谁也不会去耻笑谁。
六天前从莫斯科搭火车启程，又草草睡了五日硬卧，磕得骨头疼得难以入睡，早知道再别在睡眠品质上省钱的，责备着自己在这点上总是重蹈覆辙。索性列车在昨日抵达了伊尔库茨克，终是免除了我失眠的苦。
而我现在的栖身之处则是一间温馨小巧的民宿木屋，名为Ushanka。看上了它的经济实惠，网上评价也不错，前几日在火车上才订下住房日期，还因客满而差点无法入住。
骨头经一路折腾後，我选择订一间双人房用以慰劳自己，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除了双人房，其余房型都要与人共室。
当初一进房里，眼里只映射出那张大床，衣服也没换，三步并作两步，立刻扑上偌大的双人床上不愿起身，浑身都陷进棉被里，骨子都酥软了，滚呀滚，真是滚不腻。
现下，我则忧伤地回望着那张充满诱惑性的软床，强逼着自己撇过头去旋开门把，去迎接西伯利亚零下十度的冬温。
沿着木阶梯走到楼下，「Dobroidyen.」女服务生在柜台後笑着向我道午安，没错，是午安。
「Oh……dobroidyen.」故作镇定地摸摸鼻子，我只觉得尴尬非常，跨着大步走出木屋。
踱到公车站前，等不到五分钟就顺利坐上了公车，搭了约莫三十分钟，终於到了喀山大教堂。
喀山教堂，如同素色软绸上绣着一朵朱红的花，芳蕊吐艳笑冬寒：瓦红的漆壁、土耳其蓝的圆顶与白屋檐，每个圆顶上都立着明灿的金十字架，将拜占庭式建筑的华艳绮丽活脱脱呈现。
在教堂外，我戴上观光客用的头巾，一旁团旅的导游用北京腔强调着女性入内不能露出头部，女人们嘴长，虽然与朋友相互嗔怪着地俗，还是依言戴起了头巾。
圆拱大门外，左右各矗立一尊天使像，金色光环映衬着铁黑色的像身，平添庄严。一入教堂更是惊艳，里头的信徒祝祷着什麽，念词不尽相同，频率和谐而低沉；主厅垂坠着玲珑的水晶灯，仰头就能看见在四壁上、仿中世纪的宗教镶嵌画，黄金不用钱似地，拚了命地使用。宛如天堂的窗口，透过它能看见众天使环绕着基督，让人心思沉淀。几天前，浑身还像在炼狱的炽火中焚烧着，如今已然重获新生。
刹那间有股冲动，想跪在圣画前与当地虔诚的信徒一起祈求，祈求祂赦免我的怯懦、无知、罪孽。其实我一直不相信有神，也许是因为我怕真有地狱，怕惩罪。
静定之中，祷念声里，突然想起了远在莫斯科的你。
不知道你那种人信不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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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真的有这家旅馆：Ushankahotel，去伊尔库茨克时可以考虑看看，品质网友保证ＸＤ
注2：俄罗斯境内有许多间喀山教堂，喀山圣女为东正教教徒所信奉，其概念类似於不同住址的妈祖庙都统称叫妈祖庙，顶多在名字前面加上地名。而此篇提及的喀山大教堂是伊尔库茨克的着名景点，名列俄罗斯教堂之第三。
记：不知道各位是喜欢旅行占多篇幅，还是言情占多篇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