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李禹渊恍着神,浑浑噩噩的漫步的大街上,此时一辆马车呼啸而过,与他相差无几,在几乎相撞的瞬间,他被人往後拉了一把,突地回过神,看着叫骂着不知哪边口音的粗语,愤怒咆哮着的车夫,长扬而去,他愣愣的回过神。
「不好意思,谢谢。」赶紧转头,向拉住自己的人致谢,一看对方发现是个背後挂着弩炮,身着唐门衣饰的人。
对方摇了摇手,表示没关系。
「下次小心一点。」
「我会的。」点了点头,李禹渊转身,又向别的地方走去。
「啊~对了对了,」就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似的,那个唐门又叫住了李禹渊「将军您是本地人吗?」
「为何这麽问?」他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心中揣度着各种猜测。
「方才客栈似乎发生了什麽,说是有人怎麽来着的,我也忘了,」唐门微微一笑,指指他方才走过,客栈的方向「我看将军不像本地人的样子,指不定与您有关,不妨去看看?」
李禹渊的眉头更皱了。
「你怎麽知道我住的是哪间客栈?」
那个唐门笑了笑,有些妖孽,有些妩媚。
「整个金水镇就这麽点大,客栈也才这一间,不知将军是下榻在哪间客栈呢?」
「就算发生事情,也与我无…」
一瞬间脑中闪过叶秋英的面容,若是他发生了什麽事……
不,他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已经不能再重蹈八年前的覆辙了。
「我说将军,今日金水的天气,可说是一如往常的好呢。」那个唐门没来由的和他聊起来,他不耐的皱了皱眉,板着脸孔看着他。
「你到底想说什麽?」
「是说如此好的天气,将军认为客栈会发生什麽事呢?」他望了望天,半遮脸的面具反射着阳光,为其添上一抹银光,他眼神诡谲,眼睛微眯,又露出笑容「共工祝融之灾,在这镇上可不常见呢。」
不是天灾,也不是人为。
那就是人危。
叶秋英发生事情了?
他啐了口口水,暗暗的骂了句粗话,掉头就往客栈的方向跑去。
『叶少爷有何事?』
那日,叶冬语将叶秋英支开,与他单独在房内。
听他这麽一说,叶冬语轻哼,嗤之以鼻。
他只能苦笑,为了不要得罪眼前这个人。
『有何事?我说将军叫得如此生疏,』叶冬语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外衣,抬头瞥了一眼李禹渊『是为了什麽呢?』
他只有微笑不说话。
『借了二庄主的名义来见我这样的小人物,费劲心思接近秋英,将军是想要做什麽呢?』
『叶冬语,』他徐徐的开口,不再像先前的那般有礼,彷佛是与旧识对话,却又不如友人般熟稔『在下只是想询问,有关秋英少爷的事情。』
叶冬语轻笑。
『你说的,是哪个秋英呢?山庄里人百百种,同姓不说,同名也是常见的,你说你问的是谁呢?』
『……』
明知故问,李禹渊只有不答。
『即使我不会回答你,你也要问吗?』又一次勾起唇角,叶冬语的笑意变得更深了,深的有些不可测。
『......在下并不行强迫之事。』
『那你又是为了什麽来找我的?』叶冬语失笑的发出呵呵的声音,表情有些嘲讽『不就是觉得我一定会松口吗?』
李禹渊哑然。
也许有些投机取巧,但他的确是这麽想的。
他认为叶冬语告诉他的可能性定是比较高的。
『可惜,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
『八年,』叶冬语眼中带着怨恨,眯起眼望向他,咬牙切齿『整整八年,难道将军已忘?』
『我......』
他没有忘,他怎麽可能忘。
那是他亲手杀了他的那天。
他怎麽能忘?
『你走吧,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了。』他微笑,皮笑肉不笑『我怕我一个冲动把你杀了。』
『......一个问题,』李禹渊颤抖着开口,彷佛拼尽全力才开了口,却在开口之後,才发现只能是一阵哑然『秋英少爷,那个叶秋英,到底是谁?』
听见他如此问,叶冬语只是莞尔。
『你觉得呢?』
他不知道。
即使与他相处了一天,他还是不知道。
他有时觉得对方就是他日日夜夜,念念不忘的那人,他们有太多相似之处,使他与之相处时,时常分不清现时梦境,甚至有穿越时空的感觉。
唯一能使他清醒过来的,就是他不认识自己的现实。
彷佛一把将他从温暖的潮水扯出来一般,只觉心寒。
这样的相处,使他疲惫,却又无法放着他不管。
就像是上天又放了个一模一样的人在他面前,叫他重新开始,重新待他,而且要待得够好。
可惜他不相信,每每对方前进一步,他便後退一步,甚至连连後退。
他怕了,怕自己再次伤害他,怕自己再次催毁了他那耀眼的光芒。
从八年前起,他便成了这般困兽,把自己困在牢狱里,并把一切靠近的人都屠尽。
这样一来,便无任何牵挂与牵绊。
再也无须深陷名为感情的泥沼里。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