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借苑真用电脑会是个错误。
我没有想很多，所以聊天工具没登出，更没想到苑真会点开我的聊天记录，然後看见了这些年，我和向谦一直保持着联络。
端花茶进房间给她的时候，她冷着一张脸。
「苑真……」我试图解释些什麽。
「为什麽骗我？为什麽骗我向谦失去音讯了你也不知道他去哪？背着我这样跟他谈情说爱很开心是吗？」她从来没对我发这麽大的火，甚至我从来不知道她会这样发火，「言双，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什麽心事什麽秘密都跟你说，我还真的以为你也对我推心置腹，原来，原来你只是冷眼看着我的笑话而已。」
「苑真，不是这样的，我没有看你笑话，我也是因为顾虑你的心情，才会没跟你说，而且我跟向谦，也不是像你说的一样谈情说爱，我们心里都是记挂着你。」
「记挂着我？是同情吗？我不需要同情，从来就不需要。」她手一拨，弄翻了我端进来的东西，热茶就这样泼在我们脚上。
她的愠怒突然变成一种悲哀的语气，「果然，我和你们是不同世界的，我还以为自己很努力待在你身边就会变得跟你一样……还是不行吧，我到底在妄想什麽？我跟你们终究是不一样的，永远不会一样。」
「苑真，我们没有把你想得不一样，你是我们的朋友，一直都是啊。」
「不要再这样说了，不要再怜悯我再施舍我了。」她蹲下去，徒手捡起了茶杯碎片，「这麽多年，够了，为了我，你不能跟向谦在一起，太够了。」
「你别这样，你手流血了。」
「是吗？」她抬眼看我，「可是我不觉得痛，大概是心里太痛了。」
我已经忘记那天苑真是怎麽离开我家，我又是怎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到睡着。失去了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我到底该怎麽办？我不知道我还能怎麽办。
知道我和苑真之间有多纠结的，就只有大学时代的室友盼盼了。大概是太无助，非得找个人说说话，於是我约她出来喝下午茶。
「不好意思，有点突然地约你。」
「说什麽呢，我们毕业後就好少有机会一起吃饭聊天，今天你约我，我超开心耶。」她问我最近好吗。
「工作方面还不错，你呢？」
「其实满累的，动不动就加班，但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东西，所以还满开心的吧。」她蹙了下眉，「不过我前男友受不了我这种作息，跟我分手了之後，我也就没再去发展新的感情了。」
「感情总是比工作更累人，甚至折磨人哪。」我鼻头一酸，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欸，双，不要哭啦，怎麽了？你怎麽了嘛？」盼盼紧张地拿着面纸给我。
「我跟苑真又闹翻了。」
「为什麽？不是她自己回来找你吗？」
「她在我家，看到了我电脑里面跟向谦的聊天记录，发现其实向谦只躲她，却一直跟我保持联络……她很生气，她觉得我骗了她……」
「什麽骗不骗呢，向谦不想再跟她有牵扯，她本来就不应该纠缠不清，你对向谦而言不一样，怎麽可以拿来比较？」
「可是或许我们这样子真的伤害了苑真，她的自卑感本来就很强烈，而且她是真的很喜欢向谦。」我吸了吸鼻子，「而且这一次，我跟向谦也失去联络了。」
「怎麽会？」
我把本来要去美国找向谦，结果没去的经过告诉盼盼。
「所以他就这样消失了？」
「後来他都不回讯息，也没说怎麽了。」
「双，我相信他不是因为生气或怎麽样才消失，反而是因为他太害怕了，从以前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要怎麽面对你跟苑真，那个时间点，苑真在感情上受了伤害，他知道你不会丢下苑真，所以才只好自己先躲开吧。」
「我知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在我最无助最需要他的时候，为什麽他不在我身边？为什麽这些年他都不在我身边？」我已经顾不得自己在公共场合了，就这样，痛哭失声。
「试着联络向谦吧，你知道他在哪里工作不是吗？去找他吧。」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
盼盼抓住我的肩膀，「双，你想见向谦吗？」
「想是想，可是……」
「不要可是了，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想要就这样失去向谦吗？」
我摇摇头。
「那就对了啊，不想失去，就要自己去追寻。」
「但是苑真……」
她打断我，「李苑真是什麽人？她什麽都不是，你不要为了她从以前牺牲到现在好不好？这一点都不值得，不值得。」
「她是我们的朋友。」
「向谦都不要了的朋友，值得你这样放弃爱情吗？何况你的牺牲也不会成全他们，就算没有你，向谦也不会跟她在一起的，你明明知道。」
「就算知道又怎麽样？我跟向谦背着她联络已经让她那麽受伤了，要是我去找向谦，甚至……甚至跟向谦……」我说不下去了。
「双，对你而言，向谦跟李苑真，到底谁比较重要？」
我以为我可以毫无犹豫地回答是向谦，我以为向谦对我而言是生命中最最重要，可是这一刻，我居然哑口无言，答不上来。
盼盼叹了口气，「为什麽你跟向谦偏偏要遇见李苑真呢？」
「缘份吧。」我苦笑，「缘份就是这样啊，谁也没辙。」
「那你现在打算怎麽办？」
「我不知道。」
「这种事，旁人也给不了什麽建议，我知道你现在很挣扎，但是双，我可以跟你说的就是，不要让自己从小到大的感情留下遗憾，遗憾很痛苦的。」
「谢谢你，盼盼，我会好好想想。」
「好啦，之後还是可以常约啊，有事没事一起出来喝个下午茶，有什麽压力也都放松了。」她轻轻拥抱我。
「会的，一定会常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