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殘暴牌理 — 第十二章

简善低头望了望令他心寒的悬崖陡坡。

身在悬崖石壁中的洞窟很难方便行动,再加上之前承受着他一个大男人重量的绳索很可能已经被陆严摸走了,他只能利用就地的资源。

所幸这面石壁表面覆盖着厚厚一层的藤蔓,恰似升级过的粗壮版爬墙虎。

首先,他利用粗壮的藤蔓与石壁上的一块大石头做了个牛顿第二运动定律的单定滑轮,固定好後,他换慢藉着石头与藤蔓爬下悬崖,在附近的区域地毯式搜索了不少乾树枝用背包里的绳子紧紧捆起来,再用藤蔓绑着那一大捆树枝,拉紧藤蔓,让他向上移动。

这需要很大的力气,但所幸树枝虽大卷,却不太重,因此还在简善可以负荷的力气范围内。

等树枝到了洞窟处,缠紧藤蔓好让他固定住不再滑下来,早已把简善细嫩的手掌给磨破了,除了水泡外还渗透出一丝丝血来。

简善好好一个学美术的,双手生来就是要拿画笔的,除了普通的家事和帮爷爷奶奶搬运重物外,从来没做过任何苦工,可曾受过这样的折腾。

虽然痛的他想哭天喊地叫爹叫娘的,但还是努力克制自己,让自己不去想那股疼痛。

他在附近摘了一大袋的自杀性植物,这很好认,看哪些植物最美最翠绿,那些就是自杀性植物。

想说一直停留在一个地区寻找也不好,就顺便走远了点,反正留着走了都是在主办单位的眼皮子底下,他们想决定谁死谁生简善也无可奈何,还不如就顺其自然过得像个真正的野外生存活动。

在路途中,简善很幸运的捡到了一枝用过且从中断掉的箭,这枝箭要是摆在市场上肯定出价不斐。箭头是金属制成的,看似还抹了毒,并且参了血,看来是射中了什麽生物,八成是人,被射中後,那名弓箭手可能觉得伤者已一命呜呼,便松了警惕的心离去,却没想到伤患自行折断了箭且将其从自身体内拔除,然後便逃走。但简善想,那名伤者就算将箭拔除了,肯定也是死了,毕竟毒素是无法自行从体内清除的。

虽然这段时间内简善并未听到任何鸣笛声,但不能保证这段时间内没有死人。

——或半死。

想起陆严英挺的脸庞,立刻打了个冷颤。

他不会让人一刀毙命个痛快,他会让人生不如死,想尽办法折磨到半死。

他带着那只断掉的箭,前往丛林更深处。

忽然,他听到一股,很浅,很轻,却很痛苦的呻吟声。

绝望的叫唤什麽般。

简善一听,整根弦都绷起来了,他不知道离他极近的人是善是恶,但听声音像是命在旦夕的人,这让简善提起心往声音来源走去。

走了几步,便看见一名少年。

十分秀丽的少年,正冒着冷汗紧闭双眼,白皙纤细的手捂着不断冒出血色喷泉的腹部伤口,写不断涌出,从纤细手指的细缝中钻出,甚至渗透进了小片的指甲缝,整只手看着血淋淋的,惊骇万分。

柔软的金发覆盖着他饱满的额头,卷翘的睫毛颤抖着,上头还留着疑似泪珠般的水滴,脸色苍白,却不影响他漂亮精致的脸庞,看着让人疼惜。

但却没让简善放心。

这里的人,长相越标致,越危险。

当然是以陆严作为参考。

不是简善要讲,是陆严真的长得很让人羡慕嫉妒恨,俊美却又散发着男人味的类型,每次在他靠近自己时,连身为男人的自己都要忍不住赞叹。

他还忘不掉那喷息在自己耳边的热气。

令人发颤,却又有些刺激感。

想到这,简善不禁摇摇头晃晃脑,适着让自己清醒些,不去想什麽有的没的。

开玩笑,陆严可是男人!

被他知道自己莫名龌齰的想法可是会被杀的!

简善很确定自己是个直的,从小到大也交过一两个女朋友,虽然每次发展都很稳定,让其他朋友羡慕不已,最终却仍然会不欢而散。

不是简善不放感情,而是每次的清淡让女朋友受不了。

简单来讲,就是你什麽都做了,很可恨,你什麽都不做,更可恨的意思。

显然牵牵小手亲亲小嘴已经无法满足现代女性了,真是令人心寒啊…

简善喜欢平静的生活,恰似那种晚年时可以抱着一只波斯猫与老伴一起做在躺椅上看日落的那种氛围。

......咳咳,扯远了。

回过神,简善看着地上的少年,不知道到底该怎麽办。

想了老半天,最後还是决定救对方。

自始至终,简善还只是个平凡人。

再坚强,再勇敢,也无法抛弃自己的人性。

人性,在游戏中,最危险的,也是最不被需要的东西。

但是他怎麽也无法舍弃。

简善打开自己黄色的背包,拿出救难箱,有些笨拙的为少年疗伤。

他并没有受过专业的医疗训练,只有从里莎那儿学些基本的包紮法。

在他艰难的缠完最後的绷带,拉紧结束後,少年忽然睁开眼。

简善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往後退了好几步。

迷蒙的视线,与简善明亮却警惕的双眼对视了,少年微启苍白的唇,艰难的开口。

「...是...是你救...救我?」

简善僵硬的点了点头。

少年双眼突然暗沉了些许,眉头紧皱。

「...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简善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对他说这种话,少年老气横秋的语气与年龄非常不符合。

但在这游戏里,还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呢?

「你...你不应该救我,真是个笨蛋......」然後少年又晕倒了。

简善此刻脑中还一片混乱。

卧槽!救了人还被骂,有没有搞错!

简善看着昏倒的少年,决定还是放着他在这边好,於是为对方找了些树叶与软泥,避开伤口处为对方打理好,把少年搞得就跟地上的泥土没两样,看来美术的天分在这里竟然派上用场了。

在离开前想了想,最後还是在少年身旁,放了那包他吃到一半的牛肉乾,用一样的泥土与树叶覆盖在牛肉乾包装袋上,然後摆在少年身旁。

希望这家伙如果醒来了可以看到。

然後简善便带着一颗担忧的心离去了。

他回到了洞窟,将还卡在大石头那儿的大捆树枝拿起来,拿了些升起一小堆的火,然後便随意坐下来,一片一片的将自杀性植物烤乾,并吃起来。

之所以没有吃掉那快巧克力与送少年的牛肉乾,是因为他无法保证接下来的时间有没有可能找不到食物,只能放着当最後的救命稻草。

边嚼着口中有着微妙口感却甘甜的树叶,边整理思绪。

经过刚刚下悬崖的探查,简善已了解附近的土地与区域。

往西边有条不宽但很深的河,简善一个175的人下去可能头顶都不见了,河不只深还湍急,简善会游泳,但游得不是很好,所以如果没有必要,简善相信自己绝对不会下水。

往东边有段不短的距离是某个营地,聚集了不少玩家,面色看起来都不太带善意,但那儿毕竟人多,物资丰厚,这麽一大群看似不太好对付的人要渡过三天的野外日子不过是小菜一碟,简善更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去跟那些人打照面。

往北边走点...就再也走不下去了。

彷佛没有尽头般,茂密的丛林一直往前延伸,彷佛两面镜子互相照映,让人看着就眼花。

八成是主办故意设计的,类似鬼打墙之类的土地吧!

简善位於南边,虽然互相有着不短的距离,但他仍然有些担心是否会被东边那群营地发现自己。

他可不想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要说麻烦,似乎陆严才真正是个大麻烦!

除去自杀性植物方才带来的疼痛,简善此时的头还是有些晕。

似乎是下雨又加上劳累让而导致发烧了,全身仍旧很烫,虽然不至於到无法行动,但难免迟缓了些。

难怪刚刚在把乾树枝运输上来时比平时搬重物时还辛苦。

啧啧,偏偏在这种时候。

简善决定在把物资补充足够时,好好用今天一天来养病,免得在最後关头使病殃拖累自己。

要知道,在精神极度紧绷的状态下,忽然放松下来後,疲惫的程度不是普通劳动可以比的。

反正这关游戏的要求只是渡过这三天,又没有要求他们什麽任务。

简善莫名的开始颓废了,真是令人担忧。

尽管简善不能保证第三天会不会更加危机重重,即便他们是新人。

虽然拖着一副滚烫的身体,但为了夜晚的安宁,简善仍然决定利用白天的时间好好打拼一下。

他再次下悬崖,在往下的过程中还不小心软脚,差点摔着了,幸好有柔韧的藤蔓帮助他,但这告诉他,自己体力的缺失可不是开玩笑的,要在最有限的体力内,搬回所有需要的东西,不要再爬上爬下。

他这次般上了较粗较长且较坚固的树枝,为的是要搭个遮蔽篷,掩盖别人的视线,让洞窟跟悬崖真正的融为一体,就像一面完整的山壁。

接着,简善尽量捡大片树叶,更多的藤蔓以及石块等。

等将所有材料搬运上去後,简善都快累掉半条命了,他发誓自己绝对不再爬下去。

看着时间大约是快中午了,太阳的烈光照射着发烧的简善越发炽热,像只熟透的虾子,白皙的双颊被发烧外加阳光蒸的红通通,配上他因脑袋晕眩而迷蒙的双眼,真不知该迷死几万票少女啊!

只可惜,简善现在最想做的事,便是好好把遮蔽篷搭好,然後躺下来睡个好觉。

在没有陆严盯着的环境下,简善觉得莫名的放松,但那种放松却不是因为从杀人犯手里逃出的安心,而是一种从紧张刺激的情况下逃出而来的放松。

不知为什麽,他有种奇特的感觉。

......他觉得陆严不会杀他。

当然这事说不准,但毕竟先前跟他接触过那麽多次,陆严有的是下手的机会,但他却迟迟没下手。

当然这不是指简善非常期待陆严杀他的意思,他可没这种被虐倾向。

而是一种怀疑,以及猜测。

他在猜测陆严的心思,猜测他对自己的心思。

陆严不杀他的原因真有那麽简单?简单到只是因为看着简善垂死挣扎在游戏中艰难生存很有趣而已?

简善觉得现在或许是这样,但以後会不会有变数,他不敢想。

总而言之,现在最重要的方案就是,老样子,离陆严越远越好。

简善编着藤蔓语树枝,耐心的插入一些小石子,小叶子等,然後再一条树枝一条树枝的缠起来成一块门状的物体,他将所有粗壮的树枝仅仅绑在一起,实在是项苦劳,搞得肩膀手臂酸疼不已。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大片遮蔽篷搭在洞口,紧紧的卡住,在遮蔽篷一盖住洞口的那一瞬间,洞窟里立马暗了下来。

每一处都灰灰黑黑的,偶有几处被树枝与树枝之间的缝隙的光照射成一条条直线,恰似红外线的光束,却又呈金黄色闪闪发光的暖阳。

暗与亮的对比,在简善俊俏的脸庞照出条状的色彩,呈现一种独有的气质。

看见那一个一个洞的细缝,简善思考了下,评估接下来的行程,最後还是狠下心将睡袋割成一片大块的步,挂在遮蔽篷後,才不会造成在夜晚时的黑暗中透出一点一点从缝隙中溜出的光。

在一切归於黑暗时,简善却感受到了一丝心安,紧紧,浓浓的包围他。

他摸摸自己灼热的额头,滚烫的身子在放松後整个软了下来,紧绷的弦松了,他开始感到一阵冷一阵热,费尽力气才躺下,全身酸疼不已,脑袋昏昏沉沉,视线一片模糊。

简善在昏睡的前一秒,忽然想起,他还没生火,但...似乎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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