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跑过宇夜学长知道这件事的各种反应,画面最後停留在他用手指敲着我的头,无奈骂我乱来的样子。
我噘起嘴,「学长八成会骂我。」
「不对,以他的个性绝对会赞美你。」时信回过头,胸有成竹的对我一笑。
「怎麽可能?」我失笑。这麽胡来的举动学长怎麽可能赞美我?除非他的脑袋被车撞坏了。
「要不要来赌一把?」
「好啊。」
「那要拿什麽当赌注?」
拿什麽当赌注?如果,赌注是,我要你不再是因为同情而出现在我身边,那麽,你做得到吗?
我扬起一抹不被察觉的苦涩,蘑菇一会才把语气佯装的开心,「赢的人可以要求输的人做一件事,怎麽样?」
「OK,成交。」
「哪有人完全不考虑的。」我闷笑。
「因为我一定会赢啊。」时信自负一笑,将我的手往他身上拉近些,「先休息一下,这里到医院还有一段距离,但你可别掉下去了。」
「嗯。」我缓缓把重量靠在时信身上,闭起眼,让乾涩的双眼能获得充分的休息。
邱时信……我多麽希望我们的关系不是因为同情而相连在一起,可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你对我好的原因。
「韫槿,醒醒,快到医院了。」
我眯开酸涩的双眼,熟悉的景物再度出现在我眼前。我像是赖床一样将头换边靠着,想多记住这段美好的时光。
「你还真的睡着了。」时信停好车後伸手轻摸我的头,「很累吗?」
「还好。」我对他眨眨眼,表示一切都不要紧。
多亏时信在身边,虽然睡着时间只有一下下,但那已经为我补充许多能量,至少双眼不再那麽疲倦。
「走吧。」他拉起我的手,像是早已打听好一切的带我搭上电梯。
叩叩!
跟着时信到一间个人病房前停下,敲两下门表示礼貌後,轻轻推开房门,里头跟我想像的空间设备有着极大的差异,现代前卫的装潢、独立的卫浴设备、高级的沙发、弹簧床,还有一台五十寸的大液晶电视,这根本不是病房而是度假中心了吧?
原来这就是身为海晨集团首席接班人的世界……
只是,尽管拥有再大的空间、再舒适的环境,宇夜学长病房里,仍旧一个人也没有。
「宇夜学长。」我握住学长的手,那双平时带给我温暖的大手,在此刻显得冰冷无血色。
仔细凝视许久,我终於发现怪异的症结点,学长脸色苍白的打着点滴,外表并没有伤,但他却急救那麽久……这样是不是代表,他内伤很严重?
时信担忧地将视线投向宇夜学长,「到现在还没醒来,真让人有点担心。」
我仰起头,无助望着时信的侧脸,呐呐问道:「学长会醒来的,对吧?」
学长一定要醒来,他一定会醒来的!拜托……
「嗯。」时信轻声允诺,随後摸着我的头叮咛:「乖乖待在这里,我先去了解一下宇的状况。」
我点头,含着温暖目送时信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另一头。冷静的他,让我有了强大的依靠,虽然还是很不安,但至少,还有他在。
我勉强装出微笑回过头,静静凝望仍旧睡着的宇夜学长,千言万语的情绪涌上,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宇夜学长,你知不知道你很过分?你让我习惯有你陪伴的世界,却突然丢下我跑去睡觉,纵使到现在只有两天的时间,即便时信总是待在我身边,我却依然好无助、好旁徨。
我已经无法想像,不知不觉中,学长为我撑起的世界有多麽巨大。
「宇夜学长,我相信你听得见我的声音。」我扣起他的手,低声呢喃:「有人说,十指交扣是力量的传递。学长你每次总是将毫无保留的自己的力量传达给我,让我在最软弱的时候可以勇敢站起来,现在换我来将自己所有的力量传给你。学长,我拜托你快点醒醒……看你这样我好害怕、好不安……」
潸潸泪水是软弱的象徵,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懦弱到这种地步。
外头传来阵阵的争执,房门在片晌被粗劣撞开,霎那,我百口无言。
我迅速起身抹去眼泪,他们两人见我的蠢样先是愣住,才愕然提出早就该提的疑问,「你是……」
我正要回答,时信却从外喊了一声:「伯父、伯母。」
他走到我身边,帮我缓颊顺便向还明显烧着战火的两人做介绍:「她是我跟宇夜的学妹范韫槿,我们得知宇转到普通病房就赶紧过来了。韫槿,他们就是宇的爸妈。」
闻言,我连忙低下头,「蓝爸爸、蓝妈妈好。」他们就是蓝海跟魏晨,宇夜学长的爸妈。
「时信,不好意思,让你那麽忙还过来看宇夜。」他们表面上恢复和颜悦色,蓝妈妈对着时信真挚微笑,随後将目光转向我,「范小姐是吧?真是谢谢你那麽关心我们家宇夜。」
我小声开口:「学长平常很照顾我,这是应该的。」
气氛莫名降至冰点,蓝爸爸、蓝妈妈虽然脸上对我们总是挂着笑容,但很明显看得出来他们是在冷战,又或者是,因为我跟时信在,他们认为吵架这种事不该让外人知道,才会暂时停火。
「韫槿,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先去上班,你要回家吗?」和蓝爸爸谈话完毕的时信,回过头来问着我。
视线转向仍然昏迷的宇夜学长,我犹豫不决的抿抿唇。学长到现在还没醒来,我根本没办法安心回去,可是他爸妈都来了,我这个外人继续赖在这里似乎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