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秋日飛霜 — 最終章♥最後一個秋日(02)

当我恢复了意识,却无法顺利睁开眼睛,只听见一群人稀疏的谈论声:「范小姐在送来医院时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但由於饮酒过量导致胎儿胎死腹中。等到范小姐醒来时要多注意她的情绪,她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

由於饮酒过量导致胎儿胎死腹中?

我怀孕了?

但是……又死了?

「为什麽小孩救不回来?」

这是,宇夜学长的声音。

「蓝少爷,很抱歉,我们医疗团队真的尽力了,这种状况下能把范小姐救回来已经算是奇蹟,这一点还请你体谅。」

既然我的小孩没了,那为什麽还要将我救回来?我不要什麽活着的奇蹟,我只要跟我的小孩在一起,我只要时信在我身边!

「那她什麽时候会清醒?」

「还有,她醒来时要准备什麽食物给她比较好?」

是阿姨的声音,还有……廖奶奶?

「很抱歉,这我们也无法断言。由於范小姐送医时间过晚,为了保住她的性命已经将她的子宫整个拿除,这段时间她会非常虚弱,一切得看她的复原状况如何。至於食物,我们目前会给范小姐注射一些营养素,等她醒来後你们可以给她一些流质食物,至於固体的食物,这也要看她的恢复情况做决定。」

将我的子宫整个拿除?代表……我再也不能生小孩了?

我不要!这世界好残忍!为什麽还要把我救活?为什麽不让我死了算了?我的存在到底还有什麽意义?

「学妹,对不起,我没有第一时间陪在你身边。」

手心热热的,是宇夜学长。

宇夜学长……

宇夜学长……

宇夜学长……

「学妹,原谅我,你快醒来……」

眼角滑过润热的水珠,被空气风乾後的痕迹凉凉的、黏黏的。我知道,我可以醒来了,可是我并没有想醒来的动机。

「学妹,我知道你听到了,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对不对?快点张开眼睛,快点……张开眼睛……」

手心抚上一处湿软的地方,那是宇夜学长的脸庞吧?为什麽学长的脸也是湿的呢?他在哭吗?是因为我哭了吗?

我在一年前被陌生人强暴,不想活的当下遇到时信,原天真以为可以获得幸福,却没料到在一年後王子回到他的世界,我还亲手杀戮我们爱的结晶,甚至连我的子宫也被整个拿除。人生最残虐无道的事都已经发生在我身上,那我还活什麽?够了!我被人生凌虐迫害够了!

我好累了。

「学妹,你不能放弃。不能放弃,知道吗?」宇夜学长柔情似水却语带哽咽的唤着,他脸上的泪水有越来越多的迹象。

宇夜学长,不要再为我哭了……

我想走了……

我要走了……

我得走了……

在我离去的瞬间,宇夜学长忽然冲进我的空间,从後方抱着我。暖烘烘的触觉牵动着我的心灵,他在身後激动的低语:「学妹……不要放弃,不可以放弃,我不准你放弃。我爱你,你听到了没?我爱你啊!」

吓了一跳的我赶紧回到现实,深怕一个不小心会将宇夜学长拖下水。虽然我仍闭着眼睛,却感觉到学长正吻着我的手心,泣不成声。

刚才宇夜学长说……

爱?

「学妹,如果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你知道吗?」宇夜学长倒抽一口气,吸了吸鼻子,又语:「我是不会放任你一个人的。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赴汤蹈火的找到你、陪在你身边。」

宇夜学长……

「你听到了吗?韫槿,我相信你是听得到我的声音的。我爱你,韫槿,我爱你……」

宇夜学长刚刚叫了……韫槿?

「韫槿……我总算可以光明正大叫你的名字了。」宇夜学长哽咽着,「在之前,因为时信和你互相喜欢的关系,我只能强迫自己、灌输自己你是我学妹,我们只能是学长学妹的关系。可是现在不一样,我可以大声的告诉你、告诉众人,韫槿,我爱你。」

宇夜学长……不要再难过了,我配不上你,我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

「学妹,最後,我还是习惯叫你学妹。」宇夜学长听起来很难过的笑着。

宇夜学长……不要再难过了好吗?我暂时不会离开了,可是我也不想现在醒来。时信离开我了、我亲手杀了我的孩子、也拿掉子宫……这一切我承受不住。我想再睡一会儿、再麻痹一会儿,再让我休息一下,等我真正能够接受後,我自然就会醒来了。

好吗?

「没关系,我知道你累了,你暂时休息一下。不要害怕,我会守在这里,我保证,你醒来之後一定会看到我,我不会离开,丢下你一个人的。」宇夜学长像是有办法和我心灵对话的这麽告诉我。

残忍地,我丢下在一旁用心守候的宇夜学长,自行睡去。

过了好久,当我醒来後,眼前的场景迅速飞逝,我被带进一个白色框框中。这……是哪里?

「我要回到我的世界了。」时信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带着微笑朝我挥挥手。

我想说话,喉咙却沙哑发不出声音,双脚也无法动弹,只能看着时信离我越来越远。

摀着自己发疼的胸口,我不得不承认,他那些温柔,如今已是别的女孩拥有。

「为什麽要杀了我?」在身後响起另一个声音,是个很小很小的婴儿,他浮在半空中,有耳朵,脸上却没有五官。

这……是我的小孩吗?那个还来不及出生的小孩吗?

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

我伸出手想要拥抱他,周围却被一个血肉模糊的倒三角形包围起来。

「太自私了!你怎麽可以为了你的生命随便牺牲我?」愤怒的声音在我四周响起。

这……是我的子宫吗?

这里到底是哪里?我不是已经醒了吗?

「我们就到这里吧。」

「是你!是你杀了我!」

「你这个残暴的女人!」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指着我,包围着我。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不是,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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