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留守之冬,星海山行 — 第二章 Dixit 2: 探詢

不知道现在的李纱,是否仍如大学时般纯粹地喜欢且信任我,还是听到我离开他们的原因後便对我「另眼相看」?

讲到李纱,真不可不提如梦一般的从前。

大学时,我因为喜欢阿优未果而变得面目可憎,虽然表面笑脸迎人,但心里却总是被无以名状的愤怒给淹没。

当时的我讨厌自己、讨厌全世界,认为眼前的世间欢乐多虚假。因此一毕业,便火速退掉台北租的房子与电话、并飞回澎湖生病爷爷的身旁。

当时已行将就木的爷爷生活均由看护照顾。在邮局上班的妈妈也有自己的生活。所以虽回老家但其实也挺无聊,只勉强算是陪爷爷走过人生最後一程。

但生命的转折却来的突然。妈妈邮局的同事知道我会弹吉他,便介绍我到学校教小孩子音乐,也邀我在婚礼、社区晚会上表演、与他们唱歌同乐。

慢慢的,我在老家的小岛上闯出名堂、存到旅费,找回一点纯粹的快乐。

但爷爷过世後,承受不住家中死寂空气的我又再度离开澎湖。

因无处可去而背着吉他去日本、澳洲生活。认识菊地老大後,为了让他看看我生长的国度,才会再度回来台北。

如果音乐能感动人心,那麽DIXIT便能帮我们看穿人心。我是这麽相信的。

其实现在的我,想与李纱好好聊聊阿优和我们的事。以前,我们明明那麽常聚在一起出游玩乐,但现在……我发现自己不只当她是情敌还很在乎她……。

「小薰,明天邀请新室友参加明晚生日趴的重责大任就交给你罗。地点在我们家二楼客厅。蛋糕谁去拿都好。」

「遵命。啊杰海哥我还想问,李云纱跟阿飞以前就认识?」小薰道。

「这个啊……,恩。」我搔搔头,觉得好难解释。

「先这样,我上班去罗,杰海哥掰。」她见我面露迟疑、便走为上策。

小薰出门後,秋日早晨强烈的萧瑟气息袭来,尤其在灰色调的二楼客厅里。

今天轮到我开店。

一下楼,李纱竟已坐在门口的木桌上独自安静地看书,吓了我一大跳。

木桌前的她散发平静温婉的气质,让我想起以前一起在咖啡厅度过的时光。

「早安小杰。」戴着粗框眼镜的李纱缓缓抬起头来,朝气十足地说。

「你好用功,读什麽?」她一如过去、手上总是捧着一本书。

「莎士比亚的MidnightSummer’sDream。」

「《仲夏夜之梦》吗?」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对啦。知道我为什麽读这本书吗?」

「考试?论文?肯定不是。猜不到。」我有点害臊。

「我们来当小精灵嘛。」她顽皮地笑了,笑的好可爱。

「小精灵?」虽然,她的话仍让我一头雾水。

「我搬来那天不是说好要帮房东追女朋友吗?」

「这和小精灵有什麽关系?」我追问道。

「《仲夏夜之梦》里,有个小精灵在主角的眼睛里点了眼药水,然後……」

「醒来後会爱上第一眼看见的人。这我还记得。」其实,这是李纱很久以前就跟我说过的故事,她说,这部莎士比亚唯一的爱情喜剧她很喜欢。

背过头去的我,嘴角上扬。

李纱还是跟以前一样,只挂念自己想做的事。

我怀念她也喜欢她,所以以前和她喜欢上同一个人才会那麽痛苦。

「小杰,那我们怎麽帮才好?」李纱苦恼地问。

「我有方法。」笑着的我在原地转了个圈,将DIXIT2拿到李纱面前。

「登愣。」我学阿飞咧嘴笑道。

「这不是妙语说书人吗?」李纱一脸惊讶地问道。

「不告诉你。」我得意地说。

「快说你的办法吧。我也要出门了。」李纱看了墙上的钟,说道。

「明天帮阿飞庆生时,我会把我要的牌放在最上面。你当发牌人,跟大家讲解完规则并示范过一轮後,正式开始玩时,就把最上面那张牌先发给我。之後发完牌後就交给我吧,我会准备题目……」我拍拍胸脯道。

「是要透过解牌来让那个……小薰知道子卿对她的心意。」她看了一眼二楼,确认没人下楼时才小声说道。

「Yougotit.」我与李纱击掌,来个givemefive.

「《仲夏夜之梦》里的小精灵,第一次可是点错了眼药水,还差点造成难以挽回的错误。小杰该不会……是会把事情搞砸的小精灵吧?」李纱悠悠说道。

「对。……不是。」

「嘻嘻。」李纱看我说错话,淘气地笑了。

我听见有人下楼的声音。此时,李纱也不顾桌上那杯热茶没有全喝完,便阖上书、收进包包,元气十足的跟我说:「我出门了。」

我用店里的音响放了SimonandGarfunkel的LastnightIhadtheSrangestDream.

音乐从重低音音响里流泻而出。

LastnightIhadthestrangestdream

昨晚我做了个怪梦

Ieverdreamedbefore

一个做过的梦

Idreamedtheworldhadallagreed

梦到全世界都同意

Toputanendtowar

停战

IdreamedIsawamightyroom

梦见我看到一个大房间

Theroomwasfilledwithmen

充满了人

Andthepapertheyweresigningsaid

人们正在签署的文件上写着:

They\'dneverfightagain

永远不要再打架

Andwhenthepapersallweresigned

签署後的文件

Andamillioncopiesmade

印了100万份

Theyalljoinedhandsendbowedtheirheeds

他们手牵手且对彼此弯腰鞠躬

Andgratefulprayerswereprayed

感激的祈祷者们已祈祷过

Andthepeopleinthestreetsbelow

楼下街上的人们

Weredancingroundandround

一圈又一圈地跳舞

Andgunsandswordsanduniforms

枪与剑与军服

Werescatteredontheground

散落一地

跟着SimonandGarfunkel乾净的声音与和缓的节奏,内心充满感激的我扫起地来,并悠闲地用抹布擦桌子、浇花,也把法国面包与奶油从冷冻库里拿出来。

放进烤箱的面包开始散发香气,与小铁锅里巴兹巴兹的荷包蛋及火腿相应着。

咖啡机也在阿飞启动後,称职地发出刺耳却熟悉的声音。

阿飞缓缓地,把热水顺时钟倒入铺了滤纸的白瓷杯上。

啊,是我最喜欢的蓝山。

「叮!」烤箱发出烤好的声响。

左手握着长棍面包,右手用面包刀划开面包的刹那,幸福感迸发。

三杯热咖啡、三份火腿蛋、放在面包蓝里的切片法国奶油面包及SimonandGarfunkel的歌声和吉他。

秋日的阴天,一个温暖、又充满大人气息的早晨。

「叮!」想到好的题目了。

「杰克一大早拿着面包刀想什麽,笑这麽诡异?」阿飞探询道。

「阿飞,明天你生日齁。嘿嘿。」洗好面包刀,把刀子放入烘碗机的我,偷抱了一下阿飞骨感的腰,觉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杰克,总觉得新房客搬进来後你变阳光了,你喜欢她?」状况外的子卿哥也无厘头的探询道。

「早上,我跟小薰聊的很愉快。」我对他笑道。

「聊了什麽?」子卿好奇地追问。

「聊了你,还有阿飞。」我慢慢地说,并观察他脸上表情的变化。

SimonandGarfunkel的Sparrow适时地响起。好适合现在八卦地不得了的氛围。

我拿起放在地灯旁的吉他跟着弹唱。

开完店,傍晚还要去老街唱歌呢。

WhowilllovealittleSparrow?

谁会去爱一只小麻雀?

Who\'straveledfarandcriesforrest?

谁旅行了那麽远而余生都在哭?

\'NotI,\'saidtheOakTree,

不是我。橡树说。

\'Iwon\'tsharemybrancheswith

nosparrow\'snest,

我不会把我的树枝分享给筑巢的麻雀

Andmyblanketofleaveswon\'twarm

hercoldbreast.\'

树叶织成的毯子也不会温暖牠寒冷的胸膛

WhowilllovealittleSparrow

谁会去爱一只小麻雀

Andwhowillspeakakindlyword?

谁会对牠好好说话

\'NotI,\'saidtheSwan,

不是我。天鹅说。

\'Theentireideaisutterlyabsurd,

这个想法好荒谬

I\'dbelaughedatandscornedifthe

otherSwansheard.\'

如此一来我会被其他天鹅取笑并叱责

Whowilltakepityinhisheart,

谁会心生怜悯

Andwhowillfeedastarvingsparrow?

谁会喂饱一只饥饿的麻雀

\'NotI,\'saidtheGoldenWheat,

不是我。金黄色的小麦说。

\'IwouldifIcouldbutIcannotIknow,

如果可以我想这麽做,但我知道自己不行

Ineedallmygraintoprosperandgrow.

我的麦子必须好好的长大直到收割的那一天

不过今天出发去河边前,我要剃掉那被阿飞取笑「忧郁又做作」的小胡子。或许如此一来会变得帅些。因而更受欢迎、得到更多「赏钱」。

Sparrow是每次觉悟到生命必须有所改变时必唱的歌。因为这首歌的歌词所描写的,正是我这种想展翅高飞、享受人拥戴却总难以受到珍视的小人物心情。

像那只没人爱的小麻雀一样卑微的我。

放下吉他,拿起白瓷杯,我让阿飞煮的蓝山汩汩流入我乾渴的喉咙。

浓、酸、苦、香。

以感激的眼神凝视着眼前划手机、一身深蓝衬衫的帅哥阿飞。

若说菊地英是照亮我的阳光,那阿飞就是「沁凉的风」。

说到走唱的歌单,最近除了Sparrow也想唱《曼哈顿恋习曲》的主题歌LostStars。因为这两首歌总不时提醒着我们,完美华丽的人生始终是一则幻想。

或许知足是唯一的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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