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最燦爛的寂寞 — 章(2)-5

周六来得比想像中更快,不知道是吃错药还是什麽的,才六点钟我就清醒了,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

窗外没有下雨,看来今天会是个晴天。我晃到了浴室,关上门,盥洗。捧起一掌心的冷水往脸上泼,冰冰凉凉的温度让我的思绪开始清晰了起来。

用乾净的毛巾擦乾脸上的水珠,我凝视着镜中的倒影,脸色苍白,无精打采,披散在肩膀上的中长发到处乱翘,眼中没有对於新的一天的期待,只有空洞茫然,「一直低头,你就看不见天空了。」昨夜曹敬凯的那句话,忽然在耳边回荡了起来,怎麽觉得脸有点发烫…我用力拍拍脸颊,试图让脸上多ㄧ点生气。

戴上眼镜走出浴室,我泡了杯咖啡,捧着杯子坐下,氤氲的热气散开,让眼镜模糊了起来。

上一次跟别人一起假日出门,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读大学以来,我的假日都是躲在租屋处读书或去图书馆,我不像其他人一样有回家的必要,反正家里也不会有人,非常非常偶尔会去看场电影或展览,不过都是自己一个人去。

这大概就是今天莫名早起的原因吧,因为太紧张了。

约定的时间是十点半,地点在桃园的郊区,搭长程公车大概一小时多就能到了。我慢吞吞的换衣服、梳头发、吃早餐,八点半左右终於出了门。今天果真是个晴天,阳光在街道上跳动,空气中弥漫着清爽的初夏气息。

我走上公车,挑了最後排的靠窗位子坐下,或许是因为适逢假日,车上有些拥挤,也有很多看起来是亲子出游的组合。

真好呢,看着右斜前方和乐融融的一家四口,我默默的想着。此时小男孩挥舞着短短的手臂,一不小心就挥到了妹妹的脸上,看着皱起脸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和轻声斥责小男孩的父母,我不确定我是不是想笑,莫名的感到有点惆怅。

眼看小女孩有越哭越大声的倾向,我移开视线,戴上耳机,决定先闭目养神一下,六点就起床真的有点太早了,我昨天可是十二点半才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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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睁眼时,刚好十点整,离下车还有两站,附近几个热门景点都过了,所以车上的游客已减少大半。车上很安静,身旁空着的座垫被太阳晒成暖烘烘的淡金色,我把头靠在窗户上,欣赏窗外风景,车子正行驶在海岸线旁,右侧就是蓝蓝的海洋,海浪打来,卷起一堆雪白的碎沫轻舔沙滩,蔚蓝的天空中有几只鸥鸟在盘旋,画面宁静缓和,令人不仅心情也跟着平静了起来。

车子前方响起轻柔的机械女声,告诉我目的地已经到了,手表显示十点二十分,嗯,刚刚好。

下了公车,我站在路边凝望海岸,半响後才迈开步伐,走向不远处一栋漂亮的欧式风格别墅,别墅的外墙是淡黄和米白色,窗框和走廊是木制的,屋顶是红砖砌成,活脱脱就是从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梦幻小屋。可爱的屋子、蓝海、白沙滩还有住在小屋里的美丽少女,这画面还能不能更梦幻?

…等等,美丽少女?我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走到别墅前了,我赶紧停下脚步,和迎面走上来的邱姵庭打招呼。

「早、早安!」我仅可能的大声问候,和名人讲话,我还是很紧张,「早安。」邱姵庭弯起优雅的微笑回应。

「他们也都是刚刚才到,我带你去找他们吧!」邱姵庭好心的说,「那就麻烦你了。」我尾随在她身後,走向屋後那一片宽广的蓝。

可以看见沙滩上有几个人影,看来其他人都到了。邱姵庭家还真不是普通有钱,那片沙滩面积不小。

随着越走越近,我听见了欢笑声和嬉闹声,隐约还有水溅起的声响。定睛一瞧,原来李采晴小姐已经整个玩开了,她穿着泳衣,很欢乐的在浅滩区跑来跑去,白皙的脚掌踏在浪花上,浪便碎成雪白的沫。

「敬凯,书淇也到罗!」邱姵庭喊到,原本蹲在地上调整设备的背影闻言便站起来转过身:「早。」他微笑道,「喏,摄影机先给你了。」曹敬凯把那天练习用的N牌7.6型递过来,我赶紧接过。

我一边打开摄影机的电源,一边偷看其他人准备。除了玩得不亦乐乎的李采晴之外,所有人都在忙碌。

陈秉桦和曹敬凯在旁边弄音响,小桌上还放着一台看起来配备非常完善的高科技笔记型电脑,而苏缘仁的十指正飞快的敲打键盘,萤幕上一片炫目,嗯…我真的不太清楚他在做什麽。

至於程莹…程莹她应该也算是闲人组的,毕竟她剧本都已经写好了,现在她正躺在树荫下的躺椅上听音乐呢。

我用眼角偷偷瞄着曹敬凯,幸好他还穿着T恤和海滩裤,如果他和李采晴一样已经换成下水服装的话,我大概会受不了,我的脸皮没有那麽厚啊!

「你们还有需要什麽吗?」邱姵庭看准备工作都差不多了,便这麽问,「啊!还要一艘小艇!」曹敬凯一个击掌,「小艇?」我和邱姵庭一样困惑,「摄影组…书淇要用的。」他回答,这是要我从海上的角度拍的意思吗?

邱姵庭点点头表示了解:「那你自己去拿,你知道放哪里的。」「谢啦!」曹敬凯露齿一笑,接过邱姵庭朝他扔去的一串钥匙,转身便往屋子跑去。

「他怎麽感觉好像很熟悉这里啊?」李采晴披着毛巾走过来,刚好听到我们的对话,她看着曹敬凯的背影困惑的问,「他是真的很熟悉这里啊!」邱姵庭说,「咦咦?意思是他常常来你家的别墅吗?为什麽为什麽!」李采晴兴味盎然的追问,眼底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因为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啊!」邱姵庭似乎觉得李采晴的表情很有趣,忍不住掩嘴轻笑,可爱的酒涡在微笑时飞扬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发言多麽具有震撼性。

「青梅竹马?!」李采晴忍不住惊讶的抬高了音量,眼睛也睁得大大的,而我表面平静,实则内心也是惊讶不已。

「真的只是青梅竹马吗~」震惊过後,李采晴很快就回过神来,挑起眉,用一种似笑非笑的暧昧表情盯着邱姵庭。

劲爆!校草和校花是青梅竹马,按照小说和动画剧情,这关系绝对不单纯!

「青梅竹马就是青梅竹马啊,不然还能是什麽?」邱姵庭微微偏头,无辜的眨眨眼,「啊!要说是兄妹的话,好像也挺像的呢!」她点点头,露出单纯无暇的笑靥。

我和李采晴都无语,这孩子…真是单纯啊。

身後忽然传出声响,我回头一看,原来曹敬凯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回来了,正站在我们身後,静静的听着我们的对话。

我瞥见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有悲伤,有无力,还有更多更多的孤寂。明明就站在阳光下,但我却感觉他身旁的寒凉彷佛触手可及。

但就跟上次一样,他马上就恢复正常,笑着朝我们挥挥手并把手中亮橙色的的小救生艇放下,曹敬凯很擅长隐藏真实的情绪,像是现在他正在微笑,可是我知道他根本就不开心。

我想对他而言,邱姵庭不只是青梅竹马或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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