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的同学待的满晚的,待大家走後弥织与育杰两人开始收拾东西,弥织率先开口,道:「……如何?事情有处理完吗?」她尽量用着愉悦的语调说着,眼神黯淡下来,心乱如麻。
「大致上处理完了,还有剩下一点,毕竟三天还是有点牵强。」说到这里,弥织愣了愣,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所以是还要去那边处理吗?」她的语气带着浓厚的不安,对方似乎有些错愕,随後回神後才用着安慰的语气说:「不会啦,剩下的事情在这边传个信件就可以解决。」
「对了,药有定时喝吗?」语毕,弥织俏皮一笑,像极了偷吃糖的小孩,道:「……对不起,我忘记了……」随後,育杰没说什麽,只是宠溺地笑一下,说:「真是的……你这健忘症的人。那麽,有想起什麽事情吗?」
她边想着对方的问题,想了会儿,「没想起什麽重要的东西,但……」话讲到一半,罗以茜三个字应深深卡在她的喉咙间,她开始犹豫着要不要跟育杰讲,在一个完全没依靠的情况下要她把一下往肚子里吞,她着实难受,待几秒後,她沉下脸来,道:「你知道罗苡茜是谁吗?从之前就有出现过在我脑海,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可是……又觉得很怀念。」她一抬眸,发现育杰眼神黯淡下来,神情甚些挣扎,良久,他划开了这沉默的氛围,「……对不起……」
对不起。
一句简单的话语,却深深包含着很多含意。
看着对方近似悲鸣的眼神,她想问,却怎麽样也开不了口,「……育杰……你还好吗?」她伸出右手,试图想要碰触他,他却一阵大颤且闪避,依旧垂着头,轻轻道:「……我不能跟你说……」
这句话是他最大的答案限度,再问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然而对方却像是大受打击,她是第一次看见育杰这样,如此地失去自己。
後来,他们都没再说什麽,尴尬的气氛环绕着两人,弥织的欲言又止与育杰的失去自我成了第一次的矛盾。
傍晚,她在半睡半醒间,脑袋昏沉沉地醒来,她不能说是浅眠的人,但她说实话,确实是因为这次看见育杰如此模样而有了疙瘩,甚至让她心烦到辗转难眠。
她坐在床上,看着育杰睡在床上的背影看得入神,她好多问题想问他,但可惜她并没有那种勇气,可能需要别人推一把,但是事实证明,就连贵人的帮忙她也没有。
……到底是为什麽罗苡茜让他如此分神?
这三个字到底有包含着什麽巨大意义?
育杰又是为什麽……不能讲出这个人的身份?
为什麽她总感觉,他的神态表现出来……就像是……被人逼迫而不能讲出的真相……
她心里暗自叹气,现在的思绪太乱了,要她一时之间整理也整理不出来,这种时候闭目养神也是不错的选择,正当她决定要躺下来睡觉时,在这静谧的夜里,她竟听到一丝丝的窸窣声,即将躺下的身子再次恢复了直立,她皱着眉,循着声音开始寻找来源,她蹑手蹑脚下床,步步往声音那头去,声音也同时越来越大声甚至越清晰,最终,她走到了育杰的身旁。
她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在夜里黑暗的让人看不见五指,却因为习惯了这种黑暗,她明确看见了对方的形体,他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是说梦话。
怀抱着那份好奇心,她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敌过了自己的那份矜持,她缓缓弯腰,仔细一听他到底在讲什麽。
「……苡……茜……」
简短的两个字,就如此深深刻在她的心底创下了不可回复的疤痕,并非是罗苡茜,而是苡茜,叫的如此亲密。
在他的梦里出现的并非是她,而是另外一个女人。
这说明了,这女生在育杰的心目中,是重要无比,耳边不断传来他低声的呢喃,明明方才还模糊不清,此刻,却变得如此清晰,同时彷佛有人在她脑海不断嘲笑她,她痛恶地闭上双眸,「……拜托……闭嘴……」她用着极低的声音喃喃自语。
她忘了自己是如何回到自己的床,躺在床上,她感受到自己心一阵又一阵的心痛,那份纠结,是她有意识以来最深刻的一次。
可能不管失去几次记忆,她仍然会爱上他,这心跳、这疼痛,都是爱上他的证明。
「……你好狠……偏偏在我爱上你的时候……」如果早知道,她可能就不会陷这麽深,就算听见他在梦里叫着别的女人的名字,她可能……也不会有任何感觉吧……
隔天,她起来後扑鼻而来一股香味,她知道育杰已经在准备早餐了,她紧握自己的手,随後,她松开自己的手,随後起身出去。
她坐下後,等待对方端出来最後一道菜,直到两人入座後,她闻了一下味道,笑道:「好香。这三天很怀念你做的味道。」
「才几天而已,却觉得度日如年吗?」他轻轻一笑,脸上有着腼腆的笑容,经过一夜,两人宛如什麽事情都没发生,谈笑自如。
弥织微微沉下脸来,眼底闪过一丝悲鸣,随後即展笑,「你喜欢听哪个?」
「只要是你说的都好。」
尽管她很想继续开启关於罗苡茜的话题,但一想到昨晚他的神情,任谁也明白那是对於他的禁忌话题,亦或者……全班。
「吃完饭後记得要喝药,这样子身子才会好。」他边吃着早餐边说着,两人如此一搭一唱就彷佛是老夫老妻般,那麽自然。
良久,弥织语调中没有了先前的愉悦,转而代为一丝自卑,「……育杰,你条件很好,为什麽偏偏选中了我?」从很早以前她就这麽想了,但也没今天来得更加在意,可能故意视而不见,反而让自己更无法自拔。
「到底发生什麽事情?」此时,育杰也不再是用着开玩笑的语气,凝重的脸庞乍看之下有些骇人。事情明显易见,谁都看得出来她的不对劲,昨日一问、今日一问,态度都表达明确,谁还不知晓?
「……没有,什麽都没发生。」她撇过头,回避了对方的眼神,她是在心虚,可她确实也没有勇气让两人四目交接,若是换成他人,她可能还会有那麽一丁点勇气。
「弥织,我说过的,如果遇到事情就跟我说,不是吗?」
是啊,但是在我眼前的你,又隐瞒了我多少事情?
遇到问题什麽时候都可以问,那我还需要在这边跟你耍性子吗?
可能是自己近期来发生太多事情,她的脾气有点急躁,她甚至有种乾脆直接站起来离身而去的想法,但说到底,对方也是包容她很多、待她很好,她又在奢求什麽?对一个失去记忆、失去家人的她,他在她身旁打气无不是最让人心暖的事情,为了一个真相不明的名字,她竟然如此大发醋意,值得吗?
良久,她沉沉地道:「……对不起,我思绪有点乱,我想让我们两个都静一静吧……」语毕,她率先离开位子拿起书包上学,这是他们第一次没有一起走,却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自从有记忆以来,大概也过两、三个月了,这可能就是别人说的日久生情,她对於育杰有着超出友情的情感,那感情不能说百分百的爱情,因为可能还参了些亲情。对於这种时候,他在她的心目中比谁都更像她的家人。
这可能是他们两个第一次大吵架。
以往还是会有一些小斗嘴,通常都是育杰退一步并且包容,这一次并非对方不退步,而是她不让步,这点她清楚。
只是她自己也没料掉,一个因为妒心的女人,心胸竟可以变成如此狭小。
待她到了学校,踏进校门第一步,她竟然有一种念头,就是翘课。
她是第一次有这麽强烈的念头,尽管之前找到了日记发生了种种,她也没有这麽浓厚的情感,但是她这一次就连心底想要相信的人都不敢相信甚至产生纷争,又要她如何继续面对下去?
……还是翘课吧……
她在心里如此叹气,掉头走向B栋,可能现在那个地方已经成了她习惯去的地方,到底是为什麽那里总会让她感到心安?
她心中怀着期待的雀跃踏着楼梯,最终走向那她唯一来B栋会进去的教室,打开门。
心理的期待落空,里面一片黑暗,没有人来过的踪影。
她在期望什麽?
知道了对方的名字然後呢?就开始冀望着对方把她当成朋友看吗?不……她根本不该这麽想,却还是这麽开始了。
「……这个人……到底是什麽样的人……」
只知道他很冷漠、是一个被班上禁止靠近的人物,但细节是什麽她还是不明白,她是否该问清楚甚是犹豫,如果这时候还可以认识别班的人该有多好,至少有一个公正的人。
她趴在桌上闭着眼睛,只感受到一阵又一阵的睡意冲击她的脑袋瓜,直至她毫无意识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