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微露苦笑。「听你这麽说,那个怀特和亚瑟似乎做得不是什麽好事。」
「确实不是好事,即使他们是新教徒,我也确定他们违反了上帝的训诫及旨意。」保罗不加掩饰的露出他的厌恶情绪。
「不好意思,保罗神父,我们几位夥伴被毒箭所伤,命在旦夕,能否请给我们解毒剂,当然,攻击我们的西印度人也有部分人受伤作为俘虏被我们看管着,他们可以派人把他们接回来。」莫尔受弗雷德的示意,进一步交涉道。
保罗点点头,回过头将莫尔的意思转述给酋长,他的土话听起来相当流利,显见已经与在这里生活了不短一段时间,酋长似乎也相当听从保罗的意见,挥手喊个两声,就有一名年轻人拿来一包用叶子裹着的东西。
「里面的黑泥就是解毒剂,一半用来敷在伤口上,一半用热水冲泡喝下去,休息一天就没事了。」
「谢谢你,神父。」莫尔真诚的说道,他身为新教徒,自然不待见罗马教廷,教廷腐败,很多神父以神之名聚敛财富、破戒犯律,但像保罗这种愿意远渡重洋至新大陆的不毛之地布教的神父还是值得尊敬的。
「让你们的人撤离村子吧,虽然我暂时说服了卡比塔克酋长你们没有恶意,但这麽多陌生白人在村子里会让西印度人很紧张,村里的年轻人血气方刚,之前双方也各有一些死伤,万一再起冲突就不好控制了。」保罗在跟莫尔沟通的同时,也一直注意四周的情况,频频安抚叫嚣的土着战士。
弗雷德没说什麽,只是下令队员先退到距离村子五百公尺以上的半山腰上安营歇寨,弗雷德和莫尔、乔瓦尼和赶过来的瑞克四人则作为保罗的客人,接受村子的招待。
当然说是招待,其实也不过是保罗在自家摆一桌晚餐,西印度人看向弗雷德他们的眼神还是充满了戒备、仇恨及不信任。
「这里居然有教堂。」莫尔赞叹的看着眼前用大粗木架起的信仰之殿,和传统天主教堂的庄严华丽不同,和新教徒朴实大气的教堂也不同,这个坐落於蛮荒之岛的新大陆教堂风格粗犷原始,连十字架都是用不笔直的树干钉成的,而且上头挂满了琳琅的兽牙、鹿角,教堂的窗户边也插了不少鸟禽的羽毛。
「操!这是搞什麽!」乔瓦尼虽然是不怎麽虔诚的罗马天主教徒,但一些观念是自小耳濡目染、根深蒂固的,这些土着居然在神圣的十字架上挂着脏兮兮的兽牙,上面还带血,这是侮辱主耶稣!
「孩子,别动手。」保罗见他想伸手扯下兽牙,连忙制止他。「这是西印度人的习俗。」
他微笑道:「西印度人视强大野兽的利齿、尖角为力量的象徵,勇士狩猎的得到野兽利齿尖角,是要供奉给他们的神灵,我告诉他们主耶稣为我们受的罪,主耶稣的奇蹟,在他们的理解里,把主耶稣也当成了伟大的神灵,所以才把这些兽牙挂在十字架上,想供奉给主耶稣。」
「你没有告诉他们十字架上不该挂东西吗!」乔瓦尼质疑。
「孩子,请试着宽容与尊重,西印度人的神灵和祭祀习惯在他们的历史里代代相传,已经存在了上千年,不可能一朝一夕改变,我来此是为了广布福音,我用了五年的时间才让他们接受我这个人,再用了五年的时间终於盖起这座教堂,接着五年的时间,说服了大部分人定期参加我主持的礼拜活动,我相信总有一天,西印度人能突破语言、种族的隔阂,感受到主耶稣最温暖的爱。」
保罗神父和煦的笑道。
弗雷德、莫尔等人闻言都心中一阵触动,虽然不见得表露出来,但对保罗神父都增加了一分尊敬,连乔瓦尼也沉默了,若有所思的看着挂在十字架上的兽牙,想着若让自己一个人离乡背井到土着部落传教,自己又能做到什麽样的地步…
「走这,我的家就在教堂後面。」保罗带他们走过石子路,一栋小小的木屋就出现在眼前,旁边有一个菜圃和一口井。
保罗弯腰在菜圃里摘了一大把青翠欲滴的菜,但菜是没看过的种类,莫尔和瑞克都注意到保罗也种了一些欧洲常见的药草。
木屋很小,四个人同时塞进去实在稍显拥挤,只能在屋前的小空地设宴,保罗请瑞克和乔瓦尼升起篝火,两人还在想要不要自己去打猎的时候,一个莫约五岁的西印度男孩就抱着一些马铃薯咚咚咚咚跑过来,男孩似乎是想把马铃薯抱给神父,但又畏惧四个高大的白人,尤其弗雷德一眼淡漠的扫过来,男孩一个哆嗦,惊慌失措的将马铃薯放在泥地上就跑了。
不到十秒,刚好又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孩抱着玉米走过来,才到空地边缘,冷不防接到了弗雷德还没收回的眼神尾巴,身体明显的瞬间僵硬,啪一声,玉米也立刻加入了那堆泥地马铃薯的行列,男孩逃之夭夭。
「船长,你一脸凶相啊。」莫尔忍不住笑了出声。
「………」
弗雷德收回视线,意有所指的看向莫尔,好似在说『取笑船长是要付出代价的,嗯?』。
这回换莫尔不自在了,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那堆玉米和马铃薯抱到火堆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