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麽鬼,这麽神秘?勾起我熊熊的八卦魂!要知道,在前几周,老子还仍然整天活在暗不见天日,只有日光灯管照耀的大教室里对着一群屁童们飞喷口水、吸粉笔灰呢!什麽事不会,听八卦舒压最会了!
「欸——有照片吗?」
「没有。」
「真的假的?你在骗我吧?」
「从来——没——骗过——你。」
刻意拉长声音,讨人厌的回应,我不死心的又问:「真的什麽都没有?」
「你这个习惯老改不掉,总喜欢一直挖、一直挖。」楚言无奈的叹口气,最後松口道:「如果上过床就算情人的话,那麽我真的沾了蛮多露水。感情方面几乎很快就分手了,我似乎从来没有真正投入在哪段感情中,所以伊凡才会消遣我是行动种马。」
「呼,早说!那也跟我差不多!」双手一挥,摆出了然的表情,他在旁边默默补刀,「差多了,呆子。」
「怎样!想打架吗?」
「我指的是连喜欢的感觉都没有,做爱只是为了纾压与发泄,跟你到处滥情可不一样,我可从来没有欲擒故纵过。」
……在演哪出?什麽叫做连喜欢的感觉都没有?欲擒故纵又是什麽,意思是你只要站在酒吧中,多的是女人排队跟你修干吗?
「嗯,大概吧。反正就是炮友。」他皱起眉头,低语:「说真的,我不喜欢这麽讲,感觉很脏。」
「哈哈哈哈你真的超靠北!妈的爽的都是你,在那边嫌别人脏!」
「你明知道我很讨厌陌生人,洁癖可不好受。」
懒得跟他讲下去,楚言超烦,嫌弃别人很脏又要跟她们上床,这种人真的是不可取,注定要让女人流泪的贱骨头来着,我要吐三沱口水给他。边想边吐嘈,脑中闪过一个思绪,乘着欢乐的气氛索性脱口而出:「哈哈哈!老朋友,看你从没带过女朋友回家,我还以为你是GAY咧!」
「怎麽可能呢?哈哈。」
他飞快地回口,我们彼此四目相视,最後看着对方大笑。
「其实我更担心你玩腻女人後改行当GAY。」笑声的尽头,楚言默默丢出一句令我大翻白眼,「拜托,这有什麽关联?性倾向是天生的好不好。」
「Yep.但是可以发掘。你忘了我们高中公民老师?」
「……老师真的太帅了。」
我所说的帅,不只外表帅,行为真的是帅到爆炸。虽然我们高中在台湾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对於本班的公民老师实在是崇拜至极,他用他的生命将人生理念与工作结合。老师长得非常体面,五官深邃,不同於原住民的深邃,而是美剧中外国人的深邃;样貌阳刚中融合着斯文气,嘴里吐得是俐落的方言,台到深处无处台。直到现在仍然会在新闻报导上看到他,不是诱拐和强暴,而是他太热衷於社会运动,常常在游行里听见他的演讲。
说真的,大学时的我几乎以老师当作我的梦想模板,高、帅、身材好,讲话言之有物,批判时政与教育充满着知性,发文绝对不发废文,百分之三百都是公民时政,文章内用上「干你娘」如此之重的词汇必定是身为国民有义务慨愤的议题。
谈完正经的,就该谈谈老师的花边,他的女友皆正到破表,女艺人、女主播……不胜枚举,车子是德国车,名下有房产……做为一个刚踏入高中时期(尤其咱们是男校,是一群教室里比成绩,教室外比拳头,上厕所比老二的男孩)的少年,完全觉得身为男人就是要跟老师一样有GUTS,不但言行一致,又台得有味道,努力贯彻自己的信念——老师真的太帅了!
有一天,老师突然跟我们说:「假如哪天我不交女朋友了,我会去当GAY。」
大学学成归国,某次开电视看到一群老师们向教育部抗议违法课纲,熟悉的公民老师就坐在记者会的发言老师中,西装笔挺,表情肃穆,右耳上缀着一颗过去不曾见过的闪亮亮耳钉,我不由得想起老师当年一席话,默默听完记者会,向旧日同学探听老师的近况。
得到一个结论:很久没看过老师身边出现过女人了。
那麽应该是出现男人了。
我们为此深信不疑,因为真正的爷们,是不会随便开玩笑的。
「喂喂,扯了一大堆东西,你他妈的要不要戒菸啊?臭死了,不但危害我的健康,还迫害地球温室效应!」
捏起鼻子,以嫌恶的表情向他搧两下。他挑眉,反讽:「我倒觉得是你的屁导致温室效应。」
「靠——不要屁话了!戒菸!」
「禁断症状*很难受呢。」
这种医学用语,身为一介平凡人,大概只会在漫画和小说上看到,亲耳听见的感觉,还真文诌诌的有够诡异。
「我能怎麽帮助你?」伸手摸摸他的左口袋,发现一支打火机,没收;摸摸右口袋发现一包菸,打开还有十几根菸,嗯——没收。
确定他身上没有其他的香菸,我从桌子的抽屉取出一把剪刀,取出香菸将它分成N段剪开,一只又一只,细细碎碎的掉落在水果盘里,我一共剪了十五根菸。接着甩开打火机将他们点燃,火光迅速吞噬白色的菸纸,燃烧的菸丝传出阵阵气味,不出几秒,水果盘里的香菸顿时化做一堆灰。
国中物理课纲,接触面积越大,反应速率越快。
「凌辛,我第一次想要挑衅你。」楚言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手上的举动,我朝他扬起下巴挑衅,他站起身来,当我以为他要揍我时却转身走进房里。怎麽?真的生气了?气到躲回房里哭?
很快地,他又走出来了,手上拿着……一条菸,就是免税机场卖的那种,一整条里面有十几包的菸条。踏着悠扬的步伐回到原位坐下,无视无语的我,将菸条放在桌上,接着用下巴指了指它,道:「真的是杀了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
「怎麽,你是精子不成?成千上亿个在生产来着。」把菸条放进客厅的抽屉,他表情纹风不动,好似不痛不痒,我看着他问:「还有其他的菸吗?」
「没了,这条是最新的。」
「……我还以为你会像烟酒商一样囤货呢。」
楚言回视,眼睛弯成月牙状,显然笑得很开心,「你以为你还在美国吗?去商店随便都要开五六个小时?台湾随便走五分钟的路就有两三家便利商店了。」
「喂!我可是在这里待的时间比你长好几倍,三月才来的不要撒野!」
随口呛回去,调整好一个舒适的座位,想到他刚刚所说的禁断症状,虽然自己不曾沾染过毒瘾,但是曾经看朋友戒毒的形容,真的非常不好受。当时那位兄弟会的朋友下定决心在大学生涯里戒掉大麻,因为这白痴在开车时呼麻,导致脑袋太放松发生车祸,美国国产车钢板够厚,耐撞,而且安全气囊爆得够刚好,没有酿成大碍,不过一瞬间的天翻地覆倒是让他吓坏了。
身为一个曾经出车祸把车弄烂的人,我认真地向大众呼吁,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呼麻不开车、开车不呼麻。脑袋放松的人老觉得自己超屌,由於大脑意识涣散认为自己无所不能,不同於脑袋紧绷专注於一件事情上的人,过度的自我意识反而阻断表现的流畅度。而那些人在出了车祸後都会用一句「我怎麽知道」来带过,无脑的令人发指。
我觉得车祸可怕的一点在於:你无法控制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身在人类社会,已经习惯传统的步调是「很多事情努力就可得到」。但是意外,外力的冲击可以粉碎你的习惯,在发生车祸的当下,车子遭到撞毁而天地交换,哪怕你施在多力都无法改变弱小人类的无力,只能任由原本属於奢侈品的汽车变成凶器压倒在你身上,那种感觉可怕的地方在於你无法料到接下来会怎麽变化。
是汽缸和火星摩擦,车子爆炸?还是防弹玻璃受不了外力的冲击,破碎的插入肉体?又或者,对方撞毁的汽车零件直接飞来刺进肺叶,破坏肺部气体负压当场死亡。
意外很可怕,因为它充满未知不可预测,如同人生,同时也是不可逆性。
请小心驾驶。
那家伙两个月没来兄弟会,成天泡在酒吧狂吸麻,成绩直直落,直到出车祸吓破自己的胆,才下定决心抛开狗屁狐党,舍弃中枢神经迷幻剂,重新拥抱兄弟会和安全人生。
戒毒的第一天,他变得很易怒暴躁,充满攻击性,接下来变得很忧郁、神经质,老是觉得水龙头没关好,或走在路上会被车撞。晚上睡觉有时是烦躁到失眠,要不就作恶梦的机率大增,说得上好处的大概就是体重减轻,不过那是因为他偏胖。
这些情绪我们可以帮他克服,陪他运动,陪他说话,但是生理上的反应就没办法了。他常常不由自主双手颤抖,求我们给他大麻,那时才知道,这家伙在糜烂的时间里吸多少大麻,俨然成了毒虫。我们拒绝,他开始窝在角落睁大眼睛看着大家,跟《魔戒》里的咕噜一样,不过是胖版咕噜。他一动也不动,双手死命掐着胳膊,突然他开始咬指甲,这是一种焦虑的表现,起出我们认为咬指甲的情况还好,不会伤害自己,没想到这废物他妈的越咬越深,白指甲的部分都咬光了还继续咬下去,啃的满手鲜血。我们只能包紮他的手,搞得像带指套,看起来很滑稽,但是总比伤口不处理导致蜂窝性组织炎来的好吧?
他没有手指咬,开始全身抓痒,一直搔一直搔。我问,你怎麽了?他哭丧着脸回应:觉得全身上下都好痒,好像上万只蚂蚁在啃咬。我们不知道该怎麽办,也不敢寻求校医,因为学校所在的这个州禁毒,被知道吸毒除了进勒戒所外,也要坐牢。
兄弟会的宗旨:虽然我们没有血缘,但缘份让我们成为扶持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