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
「唉……」提着两大包用深蓝色垃圾袋装着的据说全是可燃垃圾实际上却混杂着广告单、保特瓶空罐和电池……之类的物体,真可说是废弃物的大杂烩。
无力的走进环保室,双手用力一甩,两包垃圾全「碰」的一声飞进了默绿色的垃圾子车里。
「任务完成——」
洗过手後,我缓缓的走在回去的路上,抬头望向天空,有一处尚未被高楼大厦遮住,一轮明月正高挂在那儿。
……
「哔——」
目的地更改。
虽然九点多了,但街上仍灯火通明,说得也是,现在正是补习班放学的尖峰时段。
同样是穿着制服,可我悠哉缓慢的步伐就是和他们对不起来。
大家都太过於急躁了。
时间有它一定的脚步,那为甚麽我们总是在不断的追,甚至是努力要超越它呢?只要循着它的步伐走,绝对能在对的时间点完成该做的事。
果然是一如往常的平庸。
「言与末?」
这个声音不是严予未,也不是谭吉他,更不是陈可凡,那会是……谁呢?
循着声音的来源望了过去,是个男孩,我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他穿着省中的制服,我不记得自己有认识任何就读省中的家伙,应该说我连国中班上有几个人都不晓得
不过倘若那种事情很重要的话,我现在也不会站在这儿了。
那人向前走进了几步,影像逐渐清晰。
哦。
「那个呃……你还记得我吧?」他用一种「你不可能忘记」的眼神盯着我,问道。
摇头,「抱歉,请问你是?」要是顺着他的话走,那一点意思也没有。
果不出所料,他面露难色。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仍说不出个所以然,差不多再十三秒吧。
说不出口的原因何在?
三、二、一……
「我就是国二那个拿美工刀刺你的同学呀。」
是的,正是如此。
我睁大了双眼,「你是说这个吗?」伸出了右手臂,将衣袖卷高,道。
瞬间,他像是看见了甚麽诅咒般迅速的跳开。
你是在害怕甚麽啊?背负这道疤痕整整三年的可是我耶,你应该趁这个难得的机会瞪大眼睛好好看清楚才对呀,你为甚麽要逃开自己呢?
「对、对不起……」嘴里不停重复犹如大悲咒般的喃喃自语,不是省中吗?我看你去念慈济比较适合。
「我已经不在意罗。」眯起眼,迟迟不肯将袖子拉下,幸好今晚没有太冷,否则我的手大概会被冻僵吧?「好久不见了呵呵。」
他制服上头绣的学号姓名有点小,我看不大出来,也不愿费那个心思去猜,就暂且称他为阿刀好了。
他又不说话了。
我明明就是来赏月的,为甚麽现在却……还是直接切入重点好了。
「你是省中的呢,很厉害耶!」关键差不多就是这一句了。
只见他微微提起嘴角,皱着眉露出苦笑。「也没有啦,说来话长,我现在……是高中一年级。」
希望你能长话短说。
「咦咦,是重考吗?为甚麽?」就拜托你一次解释完毕吧。
阿刀低下头,像是要「说来话长」了。
「坦白说,在我对你做了那件事後,我一直觉得十分自责,连我也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何会有那样的举动,如今我连握也握不住美工刀,只要一摸到,脑中就会浮现自己曾经做出的荒谬事蹟。」
……你有甚麽资格心理障碍啦。
「还好啦,过了这麽久,摸起来已无异了哦。」我向他往前靠近了几步,他则是一脸仓皇的倒退好几步。
「我、我在那之後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根本不晓得自己该做甚麽、能做甚麽,到最後基测也乱考一通,等到毕业後才发现一切早已一塌糊涂,,这样的自己真是不可取。」
这种事情你早该在三百年前就要有自知之明了,拖到现在才发觉就真的是无与伦比的不可取。
「别这麽说吗,起码你现在是人人称羡的省中学生罗。」
「但知道我是重考上的话,十个有九个会瞧不起我吧?」
「怎麽会呢,有人就算考了一千遍一万遍也上不了啊。」纵使你不用考就上了我依然很看不起你呀。
似乎是认为得到了我的谅解,阿刀向我微微笑,不过没有维持太久,接着他又莫名战战兢兢了起来。
「那、那个言与末,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感情状态拒绝——开玩笑的,请说。」烦死了。
「就是……当下你为甚麽连一滴眼泪、一声尖叫,甚至是一丝恐惧也没有?」
原来是这个问题哪,究竟是——为甚麽呢?
我再次眯起双眼,「我把它想成你是因为有兴趣想解剖我才会有那种行为,就一点痛楚也感觉不到了。」与他四目交会,缓缓答道。
我是真的那麽想的。
倘若只是解剖的话。
那好像也没甚麽。
逐渐在阿刀脸上蔓延的是无止尽的恐惧。
我说改邪归正的人啊,你也该走了。
「……很、很感谢你愿意放下过去的一切,我总算是把心中一块大石头给消去了。」
不,你会带着满溢而无法停止的愧疚感继续匍匐前进才对吧?
其实有好几次,我都从看不见底的梦境中惊醒。
只要一看见那道伤疤,那日的画面便全浮现至眼前,至今仍历历在目。
谁真的不会害怕?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绝不会接受你这个人。
「对了,如果当时的你是现在的我,搞不好我也会对别人做出相同的事。」
虽然不原谅,但我不怪你,也请你好好加油,学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