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及格參謀 — 第八章 悅亮

新的一天。

悦亮一睁开眼睛就在想,这是新的一天,一定要比昨天更接近太阳!她乐观,却也同时悲观,想到了夸父;夸父追日,追到口乾舌燥,太阳还是远在天边。

「幸好我不是夸父!我是悦亮!阿姆斯壮说,我的一小步是人类的一大步!」悦亮胡乱鼓舞着自己,然後起床上学去。

这天,悦亮班上来了一个转学生。傅夸。

「大家好我是傅夸。」转学生笑容灿灿地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他的声音明朗。「我的兴趣是打球、唱歌、交朋友。目前单身,意者请私讯!」

他的自我介绍让大家起哄,有人拱他唱歌,但他一唱起来却五音不全!

「谁说喜欢唱歌就一定要唱得好听呢?」傅夸自信满满地说,「你们可以叫我走音天王!」

「走音天王!」立刻有人随之起舞,跟着叫,一片喧闹然後交由老师打断。老师说:「走音、呃不,那个傅夸,你可以去坐悦亮旁边的位置。」

悦亮被老师点名了,意识才从自己的神游小宇宙回到教室,然後一回头就看到一张大咧咧地笑脸。

「嗨,我是转学生,我叫傅夸。今後请多指教。」他古铜亮的皮肤彰显他的牙齿白皙,悦亮看着那一口白牙,觉得眼睛有点被刺到。

「嗨,请多指教。」

「啊,听说你叫月亮,很可爱耶。」

「嗯,谢谢。」悦亮疏於应付自来熟的人种。只是纠正道:「悦是喜悦的悦。」

「悦亮?嘿,真的越叫越可爱。」他的双眼皮眯成迷人的弧度。

「喂,那边的转学生,不要把妹。」老师再度打断傅夸,「上课了!」

全班拿出课本专心上课,但是傅夸没有课本,他用闪亮的眼神看向悦亮。悦亮有些愣,但是乖巧地问:「你要跟我一起看吗?」

「好啊!」傅夸立刻把椅子搬到悦亮旁边,然後做出认真听课的样子。因为傅夸一脸认真,悦亮也就不疑有他,上完了这堂课、下堂课、下下堂课──直到放学。

下午五点十五分,悦亮便收课本杂物边想事情,她的动作缓慢、若有所思;等到她准备走了,才发现教室里只剩自己、还有亮晃晃的大灯。她关了灯走出教室,赫然惊觉有个人,那人从她身後出声。

「唷!」

「哇啊!」悦亮悚然一惊,但因为是今天听熟了的声音,她还能摀着心口往回看,嘴软着说:「是你喔,真是的,吓死我了。」

「是,是我傅夸。」傅夸走到她面前,坦率道歉,「抱歉吓到你,我只是在想你什麽时候走?」

「你想做什麽?」悦亮有点心不在焉,她想要回家,不过不希望再像昨天那样,路上看见了下课的太阳身後载着另一个女生。

「我想跟你一起走。」傅夸说,「我蛮喜欢你的耶。」

「嗄?」悦亮怀疑自己的耳朵,「我好像听错什麽了?」

「你没听错,我是说我蛮喜欢你的,所以想要多了解你一点。」他话说得自信,不过末了还是加了句:「可以吗?」

「嗄?」悦亮脑中大当机,「为什麽啊?」

傅夸笑了,「喜欢哪需要理由?就喜欢啊,喜欢你一脸诚实还有你上课认真或上课放空,还有你体贴细心、把课本移向我多一点;还有,最喜欢你在课本上涂鸦的神情。」

「涂鸦?」悦亮想起那些涂鸦,脸蓦然大红,「呃那个……」

「可为什麽是太阳?你喜欢太阳吗,我也是。比起阴天,我更喜欢大晴天。不过今天是阴天,却是跟你相遇的日子,或许我以後会喜欢阴天也说不定。」

悦亮有点傻眼,觉得傅夸的自信心实在爆棚,而且话好多!

「是吗,你喜欢就好。」她想立刻闪人。虽然觉得他的直接很值得学习,不过这人也太突然了「抱歉,借过。」

悦亮绕开他,他却厚着脸皮追了上去。

「悦亮,我喜欢你。」

「可是我没有喜欢你。」悦亮蹙起眉头,她自觉不是一个使人一见锺情的女生,所以认定自己可能是游戏的环节──像是同学躲在旁边要看她被假告白、有多花痴之类的。她不是把同学想坏了,只是觉得被告白怎麽可能、不是被整了就是被整了!总之她认定自己被整了,要不然傅夸的情感也太快,快得让她措手不及。

「那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慢慢喜欢我。」

「嗄?」悦亮感到头痛。可她也同时想,这种话如果是太阳对她说的,有多好啊?因为她想到了太阳,所以就收敛了不耐──如果是她跟太阳告白,得到一声狐疑的「嗄?」,她会很受伤。

「那个,谢谢你的厚爱,但是你真的太突然了。」她尽可能委婉地,拒绝。

「我也觉得很突然,不过就像是命中注定,直觉是你。」傅夸展露不侵人地笑,用平稳的语气说:「我也不是要你现在就喜欢我呀,我只是表达自己对你的感觉。」

悦亮想了想,他说得没错,他只是表达;对於他的勇敢直白,悦亮深感佩服。她应该学习傅夸这点。吸了一口气,悦亮说:

「那,我也说说自己的感觉吧。」

「你说、你说。」

「我觉得自己命中注定的是别人。」

「那你跟那人说了吗?」没有被悦亮的话赶跑,傅夸追问。

「我们很熟嘛?我干嘛跟你说。」

「说嘛,说了就熟啦。」傅跨的脸皮很厚,就算悦亮扭头走了,他依然锲而不舍的跟了过去。虽然被悦亮不客气地说了「走开」,他也没有听话,继续嘻皮笑脸、死皮赖脸地缠住了悦亮……。

第一天、第二天、接下来的日子重复着绕与缠,悦亮和傅夸被看作准班对。傅夸自夸一定会让她回心转意,悦亮不悦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同心同意过!

不过悦亮学聪明了,对於傅夸,她不再一一有反应,而是改采取冷处理。然而傅夸相信自己总有一天可以打动悦亮。他就是秉着没来由的自信,这点虽然让悦亮感觉烦,却也默默地开始受到影响。

要有自信。

又是放学时间,她往回家的路走,边走边兀自沉思,然後她想起太阳说过:「你怎麽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自信都没有了?」

「你怎麽能够这麽有自信?」

「嗯?你说我吗?」一直在旁边的傅夸眼睛一亮,终於等到悦亮抛出问句,他好高兴。

「是的,我说你。」悦亮已经不想再板着脸了,她托着腮放空。「你一直自信满满精力充沛,遇到我不时对你板着脸、叫你走开,你还是依然。我很好奇,你难道不会觉得累吗?」

「当然不会啊。」傅夸立刻道:「看到你就不累,相信你也一样!」

「我看到你就觉得累好吗?」

「不是啦,我是说你看到太阳的时候,一定也不累了吧。」

听见「太阳」,悦亮一颤;可是她确定他口中所说的是「太阳」,他才不会知道她的秘密。才不会让他知道。

「哼。」为免暗恋曝光,她再度闭嘴。可是,光是她闭嘴是不够的──耳边响起熟悉的引擎声,就算在川流的街道上,她还是可以分辨得出来,那是来自太阳的声音。

引擎声在她与傅夸身边停下,骑士向悦亮招手。安全帽遮不住的笑容与暧昧眼神盯着他们。「悦亮,你现在心情怎麽样?」那是一句试探。

「太、呃,」悦亮惊觉自己差点说出太阳的名字,改口道:「我现在有点忙。」

「哦?是吗?那你继续忙喔!掰掰!」太阳的笑容灿烂,悦亮看着那笑容,明白他绝对误会什麽了!「别太晚回家唷。」

她想解释,可是不想让傅夸听见,更不想让傅夸发现她的心中纠结,所以咬着牙向太阳告别。然後默默地在傅夸的印象上扣分。

「再见。」悦亮暗自饮泣,挥手。

直到太阳的车远了,一旁沉默的傅夸才开口,说道:「你现在不累了吧?看到他,你应该就不累了。」

听他这麽说,悦亮便觉得自己刚刚的忍耐都是白搭!忍不住发起脾气,「你管我那麽多,烦死了啦!」

傅夸只是笑,笑得悦亮心里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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