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说完,甩开男人的手,抽出剑,错过他,向着通天阶高处走去,从始至终,没有再看男人一眼。
故事,老套。
无非是当初她对莲泽啸离说的一般,四岁之前,她有一个家,四岁之後,母亲被所谓的父亲杀死,哥哥也在为妹妹挡掉那一剑後死去。
那时的女人懂得何为抛弃,她一个人,为了母亲和哥哥的一句活下去,被毒打,被谩駡,每天为了一点食物,她学会了杀人,学会了忍耐;没有母亲心疼的呵护,没有哥哥那背影的保护,小小的她把所有的不甘心背负下来。
鬼刹用道袍擦拭着剑上的鲜血,悲悸、疼痛、又满不在乎。
只是她选择性的遗忘在某一天,凭着一股怨气闯到赋宫的自己,看见明明已经死了,再也不会看见的哥哥,雌伏在那男人身下,甘愿张开双腿,承受着男人的入侵。经历这麽多,她又怎会不明了这代表什麽。
站在这个间接夺取她一切的地方,纳兰鬼刹停了半刻,脚,重重地踏上了不归路。
她叫着哥哥,看着娇媚的男子冷淡地俯视她,然後,胸口绽开血色的花;第一次,她明白了什麽叫疼,更是清楚这疼从何而来。
赋宫宫主坐在堂前,周围,是赋宫所有的高手严阵以待。剑在手上划下一条惊心的口,血不要钱地涌出来,以血祭剑,是对娘亲的所有怀念。
高傲的男人一如许多年前的模样,冰冷,不近人情。她没有被杀死,为什麽?因为没价值……她只是在胸口的血不要命地流下来的时候,被像垃圾一样扔在了乱葬岗。
‘哧’剑划开对方的脖子,又反应迅速地砍向身後偷袭的人……鲜红的发肆意地飞扬,哪怕沾上污秽的血,还是红到不敢正视,那麽漂亮,独一无二。
“唔!”背後中剑,她顺势一滑,剑错开前方的人,刺入柔软的身体。反手一掌,把那不知死活的人送上了西天。
周围的人又悄无声息地围上来,女人莫名勾起一个笑,一个妖艳至极的笑,四周顿时听见一片吸气声。
“我就算杀不了你,也有办法重创你赋宫,教你再没了这天下第一魔宫的称谓!”女人直视男人那无情的双眼,“你就跟我一样,死也得不了你想要的,一辈子得不到!”
她看着男人蓦然睁大的双眼,笑得更放肆。
“用吾之身、吾之心、吾之魂,祭奠吾之未来,释放吾之生命……天魔狂咒!”
一丝丝黑色的气体向纳兰鬼刹手心聚拢,黑得纯粹,看一眼就知道力量该如何强大。
“阻止她!”宫主下令。
四周的人开始退下,长老们围了上来,动作迅速地结印,这陌生的咒,他们完全没办法打断,因为不敢肯定是否打断就会消失,还是适得其反,最妥当的就是设立结界。
“我告诉你们,没用的!”
纳兰鬼刹手上的黑气凝结成一个圆形,她向着那高高在上的宫主,扔了出去。
“鬼刹!!!!”身後,传来怒吼。
光,在瞬间绽开,明明是那麽黑的颜色,也能发出这麽灿烂的光,耀眼到不敢直视。
‘砰’声音後一步传开,整个赋宫笼罩在光芒中,距离最近的纳兰鬼刹无可避免的受到最严重的冲击。
天旋地转,整个赋宫竟然在这样一个咒语下毁灭近三分之二,而纳兰鬼刹早已被这股冲击力给撞成重伤,只是凭着一口气,没有昏倒。
“纳兰鬼刹,你足够强大,我倒是小看了你,可惜,你终究没有学会勾心斗角。”赋宫宫主站在她面前,完好无损,语气平淡。
女人脸色一变,猛地吐出一口血,“呵呵……哈哈哈哈……”她笑得张狂,仿佛要把自己这前半生没有笑的次数全都补回来般,可是却让人心口发疼。
“你究竟花了多少筹码?能让这麽高傲的一只半妖帮你?”这是她现在唯一的疑惑,她究竟值多少,够那个人这麽上心。
“不准说!”莲泽啸离制止,“鬼刹,我已经知道错了,不要再问了!”
纳兰鬼刹躺在地上,望着残败的赋宫上空的云,良久,挣扎着爬起来,以剑支撑,稳稳地站着。青白道袍渲染着大片的血花,女人面无表情,仿佛感觉不到痛。
“我明白你从未爱过我母亲,杀她也是你讨厌她,你最终做的错事,不过是让她得逞,生下我,而後杀了她却忘记除掉我。既然本身就是错误的程式,你偏偏不遵照你的本能,除掉我。”狼狈不堪,冥顽不灵又下0贱做作,她是修了多久的孽,才有今生这样可笑的命运?
“别说了,鬼刹!我们回去,我带你回去……”
莲泽啸离跟上去,想拉住纳兰鬼刹的手。
‘啪’手在接触到女人的肩膀时被打掉,女人转过头,望向莲泽啸离,眼神里没有了面对他时独有的那一份温柔,寒冷如冰。
“鬼刹……”莲泽啸离摇头,“你听我解释……”不要用那种眼神望着我,不可以!
“我曾说过,不要有任何事瞒着我。”女人说得很平静,找不到一丝生气的迹象,只有莲泽啸离看见她眼底蔓延的绝望,那麽深,那麽重。
“对不起,鬼刹,对不起好不好?”莲泽啸离放下半妖的身份,放下所有的骄傲,苦苦哀求纳兰鬼刹,只为她能原谅自己的隐瞒。
“是我傻。”所以不用认错,也不用这般苦求。只是源於我的一次贪念,只是源於我的一次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