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很简单。
我只需要拜托一些帮手，在网路平台上面散播一下类似──「严司晨是个正直的人，被打的女生是我们学校鼎鼎有名的不良女生」；「那女生有跟踪别人的经历，严司晨可能被跟踪到受不了了」；「我认识他前女友，他前女友说那些谣言都不可信，严司晨是个好人」；「不要只看影片就单方面下结论，说不定那女生在其他地方对他做过过分的事情」；「那女生是恶棍啊，学校没人敢随便动她，严司晨这样一打，我看了反而心情舒畅」；「我有很多朋友都曾经被那女生刁难、欺负，是严司晨帮了我们……我实在看不下去，请大家别再骂了，他是很正直的人」。
诸如此类，扭转言论的话语，再放上一些侧拍我打人的小短片，就结束了。
当然，那些我打人的影片都是假造的。
「欸，我挥拳过去的时候，你的脸要往旁边啊，这样很假耶。」
我对着眼前蹲在地上，被迫套上假发的严司晨抱怨道。
他被迫套上女生制服上衣，为了维护他小小的自尊，我没逼他换裙子。
我们随便找了他家一个角落拍摄，负责拍的是他们家的仆佣，是个欧巴桑，非常尽责。
「……知道了。」他百般无奈的听令於我。
「少爷，这个角度绝对拍不到您的脸，请放心吧！」欧巴桑热心的补充道。
「……」严司晨无奈的看了欧巴桑一眼。
▲△
这件事情很快就画下句点了。
毕竟，严司晨本来在外面的形象就比我好，支持他的人还是很多，很快的，他的形象便被那群支持他的粉丝们挽救，变得比之前更好。
「真有趣。」
隔天，我的窗边又出现了那位神出鬼没的范恩宇。
他嘴角再次勾起那抹玩味的笑容，纤瘦的脸颊上，最引人注意的，就是他那充满个性的俊美五官。
他的手指上多了很多装饰，戴了很多戒指，又在手指之间刺青，刺了罗马数字。
「昨天去哪了？」我看向他，面无表情的问道，一只手撑着下巴。
「嗯……」他眼珠子一转，嘴角勾起顽皮的笑容。「你猜啊。」
「不说就算了。」我挑眉，将视线移回教室。
「好啦好啦，我说。」他笑出声，轻抓我的衣领，让我看他。「我昨天去──」
「去刺手上的数字吧。」我一对上他的眼，便直接说了出来。
「这个很好猜吧？」他伸出有刺青的手，在我脸前挥了挥。「都还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刺好。其实呢，我还去——」
「逛了你们家新开的精品店吧。」我再次直接猜测。
「……」他讶异得一愣，接着理所当然的问，「你怎麽知道？」
我下巴一指他手上的装饰品。「跟你们广告上出现的一样。」
「哇。你把我们广告都背起来了啊？」他再次流露讶异，朝我凑近了一点。「果然啊，没有脸蛋就只能靠头脑取胜了呢。」刻意扫了我的脸一回，露出不屑的眼神。
「……」我不悦的瞪着他。
「欸，不过说真的，你真的很有趣。」他再次露出意义不明的笑容。「完──全把严司晨他们家玩在手里。指控你打人的那些影片，都是在严司晨家里拍的吧？我去过他家，记得很清楚呢。」
「把人家推向悬崖边，再伸出援手把他救回来。」范恩宇锐利的解析我，嘴角却愈来愈上扬。「──真的很坏啊，萧允琴。过分至极的人渣。恶人等级啊恶人。」他用敬佩不已的语气，说出狠毒的话语。
闻言，我再次沉下脸。
望着范恩宇一脸事不关己、轻浮的模样，我也不客气的丢了一句：
「──好奇心也要有限度，范恩宇。如果你跨越了的话，我就会对你出手了。」
闻言，范恩宇笑容不变，继续轻挑的道，「你打算怎麽对付我？」并朝我靠的更近。
见况，我露出冷笑。
「很难说啊。就对『任何你接触过的人出手』如何？」
他表情一愣。
「明明没放在心上的人，却因为自己受到伤害。」我继续散发恶意，冷笑也稍微扭曲了一些。「你以为我只会伤害对你来说重要的人吗？然後你觉得你没有重要的人，所以我拿你没办法，是吗？」
他依然愣着。
「从帮你刺青的刺青师傅出手如何？」我冷笑着，瞥了他手上的刺青一眼。「还是今天卖你早餐的店员？载你上下学的司机？啊，还是跟你讲过话的同班同学呢？」
「……」他说不出话的看着我，原本带有的玩笑意味，被我这麽一开口，瞬间消失殆尽。
「回去吧。」我收回视线，上课钟声也响起。「不管你要回去上课，还是去抽菸，总之离开这里吧。」
那一刻，我感受到从范恩宇身上，流窜出一丝「真实」的情绪。
「你，真的很有趣。」
离开窗边时，他丢下这麽一句。
▲△
「还在生我的气？」
中午吃饭时间，我自己走过去找邵凯宁，蹲在她旁边轻声问道。
她趴在桌上装睡，明明抽屉里藏着手机。
「干嘛？」她紧绷的开口，语气有些不悦。
「吃中餐啊，不然呢。」我理所当然得回应，从下而上的偷看她。「你不饿吗？」我又问。
「……饿啊。」她有些心软的道。
「那就走啊。」我轻轻抓住她的手，站起身。
她也不再趴着，而是坐起来，但还赖在位置上。
「……欸。」她突然开口道。
「嗯？」
「如果哪天我也像凌梓文那样惹到你，你也会那样对我吗？」
闻言，我没有立刻回答她。
「……你不饿吗？」我语气变的冰冷，又问了一次。
她见我不打算回答，有些闹脾气的将我抓着她的手移开。
见况，我有些不耐烦的移开视线。
「你现在是干嘛？」我语气开始改变，再次看向她。「想跟我吵架吗？几岁啊？」
她依然赖在位置上，表情有些难看，眉头紧皱。
「事情结束了，就继续往下过。」我忍住不悦，耐心的对她说道。「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说。」
「……」她这才愿意看我，但眼中还是有些情绪。「所以答案是『会』吗？」她不死心的追问。
闻言，我又是不耐烦的吐出一口气。
「会或不会很重要吗？」我嘴角皱起，觉得这段对话很烦。「我现在告诉你『会』，以後也可以改成『不会』。相反过来也是一样。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说，哪个字听不懂？」
她又是充满情绪的瞪着我许久，接着移开视线，盯着前方。「对，你说的都对。聪明的富家女，总是懂得比我这种只有外表的人多──」她讽刺的说着。
「你现在是还要再跟我吵的意思吗？」我不悦的打断她，全身涌现不耐烦。
「……」她又是一阵沉默，真的在闹脾气。
「真是。」我不屑的咋舌。「烦死了。」我转身离开教室，不让负面情绪继续蔓延。
▲△
──朋友只是拿来利用的工具。
这是母亲教我的第一件事。
──也许会因为利用，而产生一些感情。
──你也许觉得我残忍。
──但利益当前的时候，原本产生的感情，其实很容易就能断裂的。
──听不懂我的意思？
──这麽说吧。
──当你濒临破产的时候，哪个企业朋友会选择帮忙？
──没有。
──当有认识的企业家濒临破产的时候，谁会帮忙？
──没有。
──破产了最好。
──少了一个竞争者。
──我刚才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现在的邵凯宁……该抛弃吗？还是选择容忍呢？
▲△
「……！」
我在餐厅看见了熟识的高大身子，顿了一会，我随手拿了架上的面包，走向那身子所在的结帐处。
「还是要出国吗？」
突然，我从他身边冒出，把他吓了一跳。
「……吓死。」严司晨手上拿着便当，用有些惊魂未定的眼眸望着我。「嗯，明天先去看看环境。」
「这样啊。」我有些惋惜的一叹，抬起眼与他对望。「──少了一个可以耍着玩的人了。」
他嘴角一抽，眼底浮现不悦。
「那我就先祝你在瑞士有艳遇了。」我露出嘲笑他的冷笑，挑眉轻浮的说道。
闻言，他难堪的扯了一个勉强的笑。
「算了吧。那个艳遇的对象一定会是你派来害我的。」他难得有头脑的反驳我。
我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不语，惹得他又是一阵不悦。
後来，我跟严司晨直接坐在餐厅里，聊了一下他之後的行程。
而我跟他这麽一坐，惹来了许多同学窃窃私语。
「欸，他们真的在一起吗？」「少恶了」「大恶女干嘛坐在严王子旁边啊，丑死了」「看来是和好了呢」
「我还是觉得打人的不对」「和好了就好啊」「不会真的在一起了吧，好恶」「影片里不是还亲嘴吗」
「你要当律师吗？以後。」我开了面包直接吃了起来，口齿不清的问。
「嗯。」他专心的吃便当，没看我。「你呢？念商科吗？」
「不知道。」我吞咽一口，诚实的回应。
「啊？」他不解的抬头看我，俊眸之中流露疑惑。「不然你要干嘛？」
闻言，我视线固定的思考了一会，对他露出冷笑，道：「很难说啊。也当『律师』如何？」
「喂。」他立刻不悦的喊我，嘴中还在嚼食物。
我不禁笑了几声，又咬了几口面包。
「……不过认真想想，其实挺适合你的。」他又正经的道。
「为什麽？」
「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他顿了顿，将口中的饭咽下。「如果你真的当了律师，你们家的企业就无敌了。」
「为什麽？」我又问了一次。
「不需要靠别人帮忙打官司，自己家人就能扛，而且如果是家人的话，更不用担心背叛的问题。」他仔细的解说道。
「嗯……还是算了，被你一讲，觉得当律师没意思。」我不屑的挑眉。
「喂。」他果真又是不悦的一喊。
突然，我脑中浮现其他三个常跟他黏在一块的家伙，又开口问道，
「高泽楷呢？他怎麽想？」
他听了，眼中有些无奈与愧疚。「他觉得百分之百是被你害的，小心点，他现在超讨厌你。」
我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刻意两眼张大，讽刺的道，「说的好像他之前就不讨厌我呢。」
「啧。」严司晨果然不耐烦的瞪了我一眼。「总之，他虽然不赞同，但还是祝福我。」他把话讲完，继续吃起便当。
闻言，我点了点头，将嘴中的面包吞咽。
「尹承俊跟彭正勳呢？你们几个不是连体婴吗？」我边咬面包边问，口齿不清。
严司晨眯起眼，有点意见的扫了我这副模样一回，才缓缓开口道：
「尹承俊最近不理我。八成被你害的。彭正勳……最近跟那个、你上次带来的转学生好上了。」
──杨雨忻。
我被引起兴趣的眼神发亮，将面包胡乱的吞咽之後，稍微往严司晨凑近了一些。
「你怎麽知道他们好上了？」我问。
「今天一直碰见他们两个一起，从早上开始。」他专注的吃着便当，没看我。
──难怪。
我想起今天杨雨忻一下课就不见踪影，才正觉得奇怪。
──发生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吗？
「彭正勳这几天，也常常提到转学生的事情。」严司晨突然想到的补充道，表情变得有点凝重。「──彭品妍的事情，好像跟那个转学生有关。」
闻言，我露出自然的假笑。「嗯，我知道。」
「啊？你怎麽知道？」严司晨抬起脸，带点敌意的问道。
我再次摆出假笑，眼中却只有恶意。
「──因为是我引起的啊，你忘了吗？」我语调轻浮，像在说一件好笑的回忆。
此话一出，严司晨眼中闪过对我的厌恶，嘴角也下垂，脸色非常臭。
「果然还是讨厌你。」他乾脆不看我，埋头吃自己的便当，嘴上说出了最真实的狠话。
我则是不在乎的继续吃面包。
──看来待会得跟李太苓问问了。
我想起自己的第一线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