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只有你碰到才会出窍?」阿曜边做着无意义的上下跳跃边说。尤其成为灵体的我们,像这样跳根本没有重力可言。
看吧,他跳到一半就乾脆飘在半空中休息了。
「这句话你已经重复三次了。」
「啧。」他用力的搔着头,发现原来他也会有想不通的时候。
「你今天找我找得如何?」
「找到了一些线索,怎麽样?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那还用问。」
「那铁器的事呢?」
「不先把我的本尊找到,我想只有我们变成这样的原因怎麽想都想不透吧。」
有道理。
我看着地上的影子,大概判断现在的时间,「这个时间学姐应该……会去公园吧。」
张采宁学姐有个习惯,每次不管在做什麽研究、或是有多专注,这个时间一到她一定会回神,然後放下手边的所有事情去公园。
有次我实在是太好奇了,所以要她带我去,当然我去过那一次之後就敬谢不敏。
阿曜也不多发问,就这样跟着我一起飞往目的地。
在这种幼稚园刚放学的下午时间,大部分的家长因为要工作,所以会直接将小朋友送去保母那。
但还是有少部分的孩子,不需要保母,也没有那个钱可以让他们念小学。
远远的,我看到公园的某个长椅上坐着学姐,有几个小孩就像小矮人一样把公主团团的围起来。
「就算如此,仙杜瑞拉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她努力的想尽一切办法把门打开……」
「她到底会不会跟王子遇见?」其中一名小朋友忍不住发问。
「小武,小宁姐姐有说过要保持安静耶。」
「你现在还不是也说话了,好吵。」
「人家才没有,人家只是……」
「好了好了,你们不想把故事听完,别人还想听呢。」张采宁用一句话就让他们乖乖听话,搞不好在辅导班什麽的,他们还没这麽乖呢。
「小宁姐姐,你真的每天都有星星可以看吗?」一个从刚刚一直躲在最後面的孩子,悄悄溜到她旁边的问。
张采宁笑了,「当然了。」
「那我以後长大也要念星星。」
小孩子的童言童语,好像让学姐特别开心。
「喂,你干嘛从刚刚到现在都不说话?」
「嗯?没有啊。」
「你讨厌小孩子?」
「应该是,但现在好像又没那麽讨厌。」他矛盾的回答实在诡异。
学姐这段时间出来总是会念故事书给这群小孩子们听,她说他们是住这附近的孩子,可是不知为何家里都没给他们去念幼稚园,所以都会聚在这个公园玩耍。有次她阻止了有个想当街诱拐女童的变态,从那天起她就固定会在一个时间里来陪他们。
而且不管自己有多忙,她都一直保持着。
我本身是不怎麽喜欢小孩子,跟着来一次後,很快就放弃了。
学姐固定只会待一个小时,跟小孩子们告别後,她离开的被颖特别孤单,一路慢慢走回她在附近的租屋,我好奇的也跟上去。
也许她家会有什麽线索。
现在已经日落的差不多,屋子一片黑暗,可是她却不开灯,一个人直接摸黑的走到房间里,就这麽躺着,然後动也不动。
「喂,你怎麽从公园就沉默到现在啊?」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阿曜一脸困惑,「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好熟悉,但对她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什麽跟什麽啊。」我说着,边透过窗外的微弱光线,边看着学姐桌上的东西。
忽然,我被一张被压在桌垫下的照片给吸引。
「阿曜,你来看看,这照片……」
「根本看不清楚,太暗了。」
「你学我这样侧着看,还是可以捕捉到光线的。」
当我们在那里挤来挤去的同时,灯突然的被打开。
我们同时觉的刺眼的闭上眼睛,再慢慢睁开眼的同时,刚刚还躺在那的人,此刻穿越了我们的身体,直接把照片给拿起来。
她的表情,很冰冷,感觉她是刻意表现出这样的,冰冷的藏起所有的情绪,像个机器人一样。
「这是……」阿曜飘到她背後,先看到了照片。
「是你。」我愣愣的说。
那是一张学姐从阿曜背後环着他的肩膀的照片,学姐笑得很开心,阿曜还是那张臭脸,可是隐约可以从上扬的眼角,看出他也在笑。
我知道学姐一定认识他,但我万万没想到──他们是一对恋人,也许该加个曾经。
我有点不是滋味。
阿曜的表情看起来打击很大,他慢慢的往後飘,飘到直接穿墙到客厅了,客厅依然是黑暗的,但他好像记忆正在混乱中。
「喂,你没事吧。」
「我觉得头很痛……」他痛苦的说,「脑海飞过很多我完全不知道的记忆,那里面的我根本不是我,我怎麽可能会……」
「冷静点。」
「我看到的那些记忆,根本不可能会是真的。」
「你看到了什麽?」
「我看到了我跟她还有她的家人很快乐的在吃饭。」
「没有你弟?」
「没有我弟。」
所以他才说不可能,也是。他把所有的人都忘了,就只记得家人的点滴,这样的他怎麽会轻易的抛下他弟呢?
「啊啊啊啊!」房里传来张采宁的吼叫,她发疯似的把东西全部乱摔出房间,胡乱拖着一个箱子,开始到处去收拾东西,我盯着箱子里装的是一些男性的衣服、刮胡刀、男性四角裤、还有一些天文类的书……
我第一次看到学姐这样,不对,就算亚艺跟于辰修吵架再怎麽伤心,我也没看过有人可以像她这样悲伤。
那张脸彷佛在说,『谁能救救我?谁能救救我……』。
她边哭边把东西乱收一通,接着就把那一箱直接丢到阳台,刷的一声把窗帘拉起来,以为就可以从此眼不见为净。
她努力的忍着不想再大哭,安静的室内只剩下她呜咽的哭声,听了很不忍心。
「喂,阿曜,你们为什麽会分手啊……」我问,然後才发现,阿曜早就不见了。消失的无声无息。
我飘出房屋外头,这天不管我怎麽喊他,他都没有回应我。
「是回到躯体了吗?」这还是第一次,他比我先回到躯体呢。
可是为什麽我总觉得他还在,还在这附近,只是不知道怎麽了。
我去了他会去的那三个地方都找不到他,内心有种失落感,莫名的。坐在科工馆广场的地上,我看着晚餐後来这里运动的人,想着平时如果只剩下阿曜自己出窍的话,他是不是也是这麽孤独的坐在这些地方发呆。
全世界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一开始觉得很棒,但同样的,如果悲伤的话,也没任何一个人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喊了。
身体一震,我倒抽一口气的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我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然後亚艺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我。
「想吓谁啊。」
亚艺眯眼的看着我,接着大喊了一声,「卉青醒了。」她一喊完,于辰修跟于辰仲全都跑进房间,电灯突然的被打开,瞬间我成了被审问的犯人一样。
三人释放着充满压迫感的视线瞪着我,「出窍回来啦。」于辰修笑着说。
「呃、是啊。」
「游卉青,我郑重的警告你,以後不准再出窍了。」亚艺一脸严肃的说。
「怎麽了?」
「我们趁你昏迷的时候定时替你量了几次血压,那种血压根本低到太夸张,实在不敢相信你居然还可以清醒过来。」于辰仲说着,又拿出血压器替我量了起来。
显示出来的数字很正常,没有他说的那样。
「好了,出来喝个热汤吧。」于辰修说着。
双手还是很冰冷,明明前几次出窍後都很温暖的,今天也不知怎麽了,还好一碗热呼呼的萝卜汤下肚,精神才慢慢好一些。
「于辰修,你居然敢说什麽要拍几张我的丑照以後威胁我?」
亚艺马上露出一脸『你看吧』的脸,于辰修则是喝水喝到差点呛到,呛到这点他跟于辰仲还真像兄弟。
「所以是真的?」于辰修似乎现在才真的相信。
「哥你真的很俗,出窍这种事一定会是真的啊。」于辰仲说得一脸理所当然,「快跟我说点过程。」
「阿仲你该不会是想拿来当写歌题材吧。」亚艺说。
「这是当然的吧,我光听到出窍两个字就有灵感了。」
「难怪我回去拿血压机你一副不跟过来这辈子会後悔的表情。」于辰修摇摇头的说。
「感觉会是首好歌耶。」亚艺一脸兴奋。
「嗯……不然,你试试。」于辰修也改口。
这三个人刚刚不是还很关心我的身体状况吗?居然直接讨论起歌要怎麽写了。我看着亚艺的表情很开心,好像有点明白为什麽她会那麽讨厌茉莉,因为如果没有茉莉的话,他们这三个讨论音乐的快乐状况是不会改变的。
多了一个人,就像打破了什麽平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