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香殿内,华严神女倚在一朵银白色莲台之上,华丽的绸缎将完美的身躯裹的严实,除了一张惊为天人的面容外,只裸露出雪白的双足,左足上带着雕工精致的银环,素色束腰佩着白色半透的平安扣,上面长长的银紫色流苏逶地,腰带和繁琐的衣饰软软从高高的莲座上垂下。长发飘逸,素素的只用一对银簪子绾着一部分,髻旁插着一朵蓝色的花。纤纤玉指轻抚怀中一只出生不满一月的狰兽,浑身火红,模样就似只小豹,有五条尾巴,琉璃眼,头上一个尖尖小角,温驯的赖在神女身上撒娇。
莲座前,两名婢女一左一右站立,右首一身大红衣裳,凤冠霞披,冠上两根长长的凤凰羽毛,浓妆艳抹,又尖又长的指甲染得鲜红,握着绣比翼鸟的宫扇将姣好的容颜遮去了一半。左首却是一身缟素,披麻戴孝的哀惋欲绝,一脸凄怆,惨白的神色当真如丧考妣,毫无血色的手,执着拂尘侍立。此二人为华严神女的贴身近侍,面露喜色者唤作姽嫿,凄凉者唤作绾绋。一浓一淡,一喜一悲;一若新生,一如将死。
华严怀里的狰兽懒懒翻个身,「吼!」一声惊天动地抒发他的不满,倒把殿上三人齐齐吓了一大跳。
姽嫿妖娆的笑道:「神女,这东西还未长成,想不到叫声挺威武的,没长大就想着要征服四海呢!」
华严道:「瞧瞧!连狰儿都觉得无聊了。」
绾绋阴恻恻的道:「如今四海昇平,神女应当高兴才是,如何整日里死气沉沉的。」
华严笑道:「死气沉沉?也不看看自己,多学学你姊姊吧!」
绾绋依旧那死了爹娘的脸色,道:「神女就再忍忍!不多久就要接任神尊了,到时还怕不热闹麽!」
华严闷闷道:「接任神尊便接任神尊,天下太平是好,不过也太无聊了!整日里一点事也没有,姽嫿,过两日我带四君子、幽檀、净天她们下界玩一圈!」
姽嫿一惊,敛了笑容,道:「神女不可!四君子言道,神女尚有一劫数,却未知何劫,万不可大意才是!」
绾绋也不阴不阳的道:「神女知道,四君子识天时,晓阴阳,能察理,知前後。移星换斗,乾坤摩弄,万物皆明。如今连她都查不出,此劫定然艰险异常,神女切需谨慎。」
华严仍不死心,道:「尔等也忒多虑,四君子都带上了,还会有什麽不妥?」
二婢正欲再劝,却听一呼声自远而近,入了披香殿。「华严…华严…」
绾绋皱眉,道:「何人无礼,敢这般大呼小叫,直呼神女名讳!」
华严无奈,道:「你不知道?除了孟哥哥,还能有谁…」
那「孟哥哥」跑进内堂,唉声叹气,道:「自古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是同榻而眠!」一身青色,原来是只孟鸟,化成人形。一厢情愿锺情于神女,仗着自己是颛顼之子,总华严华严的叫,攀亲热。
华严有些头大了,道:「又来什麽男女授受不亲,你可看清了!」
孟鸟急道:「我怎麽看不清!你瞧瞧你,那狰儿虽不是男的,但也是公的吧!你还抱他在怀?」
华严抽了抽嘴角,似笑非笑,道:「我早已六根清净,何来男女情欲?瞎操什麽心,还不如回去闭关修练,早日离了这身子。」
孟鸟道:「修得正果有何好处,顶多便如你一般没心没肺。」一扬手上的帖子,又道:「这五百年来,倾慕你的人有增无减,这是方才仙界王母令青鸾送上来的,你瞧,上面还夹着那青鸾身上最长最艳的羽毛呢!我等飞禽,谁不知这含意!」
姽嫿在旁听着,忍不住道:「无论是谁见了神女不臣服于下,未有机缘的,也会递上最珍贵之物以表诚意,被你说成什麽样子!」
孟鸟愠道:「也罢也罢!不知几时你才能明白我这心意,体会体会这相思之苦!」说着,将手上帖子递予绾绋,由她呈上。
孟鸟退了下去,华严歪歪嘴,道:「就是我有了意中人,如何会选一只神兽!」随意翻看了帖子,又闭目入定去了。
直到绾绋禀道:「神女,乐神、花神来了。」
华严缓缓睁眼,这花神位分原就在乐神之下,远处便听见她二人请让之声,不久双双走至内殿。
乐神行的却是师徒之礼:「弟子幽檀拜见师父!」
净天接着道:「属下见过神女。」
华严让她们起身按尊卑坐定,方道:「尔等来此,有何要事?」
幽檀微微抬眼见了莲花座旁的请帖,猜想神女已知,作礼道:「师父,我等是为群仙宴而来。」
华严示意她坐下,「嗯」一声待她们继续说下去。
净天道:「想必神女已知此事。仙界王母广邀众仙,可仙界之事,我神界素来不参与过问,如何此次筵席竟上邀我等?」
华严道:「前些时候四君子占一卦,大凶。与我此劫或是整个神界皆有关连,只是…」华严沉吟,道:「却无法得知其他讯息。我想仙界或许知道了什麽。」
净天道:「神女的意思,是答允赴宴?」
华严复展笑颜,道:「该来的是躲不过的,与其日日忧心,不如好好放松一下。此次下仙界,顺便去西海轩武圣帝那儿坐坐吧!听说圣帝新得一女,是该去贺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