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傘面上的淚滴》 — 之五 憑藉水循環,繞回一個規律(3)

「……馥晴?」「许馥晴!」这两句话起音的时间点巧妙的契合在一起、伴随着玄关那铁门的旋动声。

只是语气中的微妙韵调,各自参杂了迥异的心思。

我淡淡的朝驻足於门外的张颂怀及文商嫟瞥了一眼,轻声开口。「别站在门外了吧,看你们的表情,难道是不欢迎我回来吗?」我那握在皮包提带上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深怕下一秒出现的就会是否定自己的答案。

若是必须如此,我宁愿文商嫟对我投来不屑的残忍,也不要张颂怀唯唯诺诺的那种推托。

出乎於我意料之外的,虽然文商嫟还是不太搭理我,但表情并没什麽烦躁或愠怒;而张颂怀更是带着一抹熟识的笑靥走向我。

「馥晴……」张颂怀似乎有些无法控制情绪,伸出手来顺了顺我的发丝。

我紧张的瞥了眼一边的张颂勳及文商嫟,偏过头躲掉那太过温柔的触碰。这种情感近似於怜悯,其实你并不牵挂着我吧,只是种施舍的举动。

我是这麽想的。

一边的两人似乎都极力隐藏着惊愕,只是还是被我给查觉了。很难隐藏住的吧,这种违和感。我知道啊,你始终不属於我,无论是在情敌、亦或是个与我根本算不上认识的人眼中。

注意到我刻意避开的动作,张颂怀怔了一下,带着苦笑後退了一步,像是决定暂时留给我一些空间、以及时间调适。「欢迎回家。」

别过脸,我担心自己再次深陷於他的每一个表情动作。「这个家不再会是从前的那样了。我们……似乎再也无法回到那样子的、天真了吧。」

「怎麽说?」竖起双眉,他微微皱了下额。

「你不是有她了吗?」我察觉到眼眶里有种委屈感在囤积,每一个眨眼我都特别的小心,担心着眼泪会夺眶而出、宣示出自己的软弱。

「女、朋友,多麽伤人的字眼。既然如此要我回来还有什麽用?让我再受一次伤吗?让我好好的亲眼见证你们的爱情吗?还是,其实是要发喜帖给我了呢?」

嗓音渐哑,我的语气也略显浮躁。张颂怀像是被我过激的口吻愣的一滞,歪头问道:「谁说我们是男女朋友了?谁说我们要结婚了?」

哼了一声,我红着眼睛看向一直呆站在旁边的张颂勳。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那供出他的表情,张颂勳一脸无辜的向哥哥解释。「这不是分明错怪我了麽?你们俩不早就是一对了,怎麽还撇作不是呢……」

「你听谁说的?谁跟你承认什麽了吗?」不知怎的张颂怀有些紧张,语气急躁不耐烦的应道,像是想逃避什麽难以面对的事。

支支吾吾的张颂勳偷眼望了一下文商嫟,我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一直站在一边默不出声的她。只见文商嫟脸色略显苍白,眼神更显得有些许的空洞。那瞬间我突然有种替她感到可怜的想法。很不能理解对吧?我竟然为一个称得上情敌的女人抱不平──这种感觉太复杂,我无法理解,更不想去清楚它。

这样子一定不好受吧?明明自己已经偷偷的把心给了人,而且还已经陪伴在彼此身边那麽久了,竟然被对方的澄清给一笔勾销了。

为什麽澄清呢?我尝试着在张颂怀的眼里找到一些流露而出的讯息,但却徒劳无功。他刻意避开的眼神显得有些紊乱,更像是刻意掩饰了什麽,不愿让他人察觉,即便是最为亲密的人似乎也被归类为陌生。

「馥晴,你相信我对吧?你……是相信我的吧?」张颂怀转而向我问话,语气里多有乞求意味。「我还是很爱你啊!」

一句话,承载着多少人的崩溃。

张颂怀自己的情绪起伏、亲弟弟颂勳瞠目结舌的无法理解、文商嫟那双深不可测的眼透露着并非善意的目光……

以及我,太容易被触动的左边胸口。

「那她算什麽呢?」我指着似乎有些不舒服的文商嫟。「她跟在你的身边那麽久了,你难道没动过心吗?」

「怎麽能、那麽轻易说爱我呢……」语末,我早已泫然欲泣。

眼前的张颂怀一咬唇,跨出步伐拥抱住我。

「这一年来,我的心一直留在你身边,哪有什麽可能动心呢。」

「怎麽能、那麽轻易说爱我呢……」彻底的,我终於失去负荷眼泪的力量,在张颂怀那句话脱口而出之後。

这时候的我应该做一些什麽呢?脑袋中思绪千回百转,我开始感觉呼吸已经失去节奏,重力也开始自我身上剥离,留下的只是空虚的一个自己。

因为感动而主动亲吻他吗?立场好像不太对。回拥他以示自己的心跳归属吗?我又怎麽能在张颂勳及文商嫟面前如此呢?

到头来,我能做到得只有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无论做什麽事甚至啜泣,渐渐的都开始只是种多余的动作。

好好的、把自己留在这个拥抱里吧。

我们都错得离谱了。我应该想着如何留下此刻的温柔、将幸福留在这最美好的时刻,而不是想着如何在他心底占有一席之地。

眼泪扑簌簌的流下,我咿呀着想从涩哑的喉中发出一点声音,却只是徒劳无功。好想你……我忍着嗓子的痛楚用气音在颂怀欧巴耳边低声呢喃。

接着,我开始与世界失去联系感,觉得自己眼前一昏,难受的瘫倒在他的怀中。在那瞬间,我却没有任何负面的情感,即便自己的头疼痛难耐。

能这样子把整个人交给你的双臂环绕,就已经是我最大的满足了。

念头方才闪过一瞬,我便昏厥了过去,对外界的声音恍若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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