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我天天都遭受到这样的待遇,早已不足为奇,一开始我还会使尽所有力气求助,但他们人多势众,我也没办法拿他们怎麽样,还尝试求助老师,可现在的老师不知怎麽了,或许是怕惹祸上身,连这样的事情也装作没看见,对我的遭遇不闻不问,但在这样明哲保身的世代或许他们的选择并没有错,只是这也就意味着生存在这样世代的我,丝毫没有解脱的机会。自从升上小学三年级,我的日子没有一天好过,倚靠着背後的花圃我默默留下泪,无声无息却痛到快把我给击垮,我不是没有尝试过反击,但我又能找谁诉说呢?一般人遇到这样的事大概早就逃之夭夭了吧,还有谁愿意相信我,又有谁能让我完全相信呢?
我只有一个人,哭泣。每日每夜,不断不断的哭泣,崩溃似的大哭特哭,像是要摧毁内心那份痛楚,却完全无法消去,但纵使我内心是万分痛苦,我却不敢让家人知道,不堪、痛楚全都由我自己默默承担。只能说我活该吧,我还能够怪谁呢?但我却不懂为什麽是我,为什麽偏偏这种事要发生在我身上,为什麽偏偏就是我,而不是其他人呢?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轻轻拭乾眼角的泪我起身走回教室,准备收拾书包动身前往安亲班,一踏进教室多麽骇人的景象映入眼帘,我又发现我书包里的书本文具散落一地,就连抽屉里的也不放过,全都胡乱散落在教室的各个角落,包括垃圾桶以及走廊,弯下腰我开始捡拾地上的东西,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做的好事,这还能有谁呢?摇了摇头,算是一种认命吧,我也早就习惯了,只是今天去安亲班时间又会耽误到,已经被记上黑名单了,接下来不知道又会有怎样的惩处,叹了口气我继续埋头捡拾我的东西,也不知道究竟要何时才能全部捡完。
真的该庆幸了,今天还算不错那明天又会怎麽样,是会更糟又或者更好,还是一点也不会有所改变,没有人会知道,而我更是无从判断,每天我都在这样未知与惶恐中度过,担心受怕的心情从来没有一刻能够得到喘息,我真的好想离开这里,离开关於这里冷漠无情的每个人,离开这里每件令我心烦意乱的事,但这些都只是空想,只是一场白日梦罢了,根本不可能实现。
唯一庆幸的是在那样的日子里,我还有一个支持我的好朋友,她是洪韵如,与我同班,在我一分班遭受到这样莫名其妙的待遇时,座位在我隔壁的她是第一个察觉异样并决定支持我的人,她是我在这个班级很重要的第一个好朋友。
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如果受到这样待遇的一直是我就好了,如果是她我倒希望她可以一直好好的,但偏偏天不从人愿,就像是我的命运转移给她一部分了一样,这不是我希望的却也不知道会这样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缘故。
哀愁。
一早来到学校,又发现不只是我的连带着洪韵如抽屉里的东西都跟着散落一地,已经持续一个礼拜了,记得第一天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贺牧那群人失手不小心撞到了她的桌子,才让她的东西也跟我的一样四处散落,如今已经持续一个礼拜,我仍旧无法相信她真的被我波及的残忍,她是这麽的好,永远在我被欺负的时候只有她愿意为我发声,不应该是这样的,不是的,我甩了甩头独自沉入这黑暗的一潭池水。
看着她抽屉的东西硬生生被抽离,整个散落地上的模样,我不禁心痛起来,不应该是这样的,要不是因为我的话她才不会……我弯曲了身子捡拾她散落一地的书本,不自觉的流下一行泪,可我立刻擦乾,幸好这麽早还不会有人来,不会有人看见我的方才的失态,想想这大概是那群人在放学的时候所做的吧,习惯最早到学校还是有一点好处,至少我可以趁洪韵如来之前帮她把物品归位,这样她就不会再因为我的事而担心,至少不知情比知道了徒增烦恼好的多,我是这麽想的。
但是,情况却不像我所想的那麽顺利,正要整理完的时候,一只细致的手映入我的视线,轻轻抓住了我的手,她蹲了下来,我立刻辨认出她是洪韵如,下意识别过了头,可她却拍拍我的肩要求我看着她。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麽做。」她推推我的手,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注视着我,但我此刻内心却充满歉疚。
我不该拖累她的,是我的错。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我带着迷离的眼光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模样,彷佛这一切她从未参与过,可却不容忽视的深深刻在我心里。
她今天会这麽早来,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每天早上都来帮她先把书本摆回去,让她每天来学校的时候还是那样的整齐,还是一样的美好,至於我自己的,我一点也不在乎,总是在大家都来的时候才慢慢收拾,我不愿她的情况被人看见,我知道这样的现实不是她该承受的。
隔着好一会儿的沉默,我静静等着她的回答,而她像是犹豫着什麽似的,许久後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其实我早就发现每天早上都像是有人替我重新摆放书本的位置一般,心里大概有个底,但还是有些搞不懂的地方,想彻底了解事情的全貌,今天才会特地起个大早在教室後方埋伏,没想到居然会看见你,为我做的这些事。」
我顿时语塞,在教室後方埋伏?那就表示刚才的那些她都看到了?
「你要是当初什麽都不做,也不要支持我,现在也就不会这样,你就还是会好好的、好好的过着你的生活。」我推着她拉住我的手,像是要把她推出我的世界的坚决。「所以离开吧,我不值得让你受伤害。」
如果我短暂的幸福是必须要有人受伤,那我宁愿我从未幸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