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夜雨林 — 《九》衝突

夏天的太阳总是早早就高挂天空,才清晨五点多就从云层之後缓缓露出亮丽的脸庞,静悄悄的,周遭的云朵都慢慢接收了阳光,最後一整片天空都被照亮,套一句电影里老套却常见的旁白,又是新的一天。

窗边已经聚集了许多鸟儿啾啾吟唱每天都不一样的早歌,有几只後来才飞来的鸟儿试图与窗边的同伴挤位子,小小的身躯想在狭小的窗沿容身却始终没有成功,最後只能气馁的飞离,飞到不远处的大树上。

随着阳光越来越耀眼,俊熙也从睡梦中慢慢睁开眼皮,嗅见阳光温暖的气息,他舒适一笑,坐起伸懒腰。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确认手机讯息已经成为现代通习,俊熙也不例外,他侧身从枕头边将手机上的充电线拔除,手机亮起锁屏并显示时间,俊熙看见时间吓了一大跳,自己竟然睡到快十点钟了,仔细一看,连设定在八点的手机闹钟都取消了。

俊熙怀疑自己是不是闹钟醒来时昏昏沉沉的关掉而自己不知道,但是他想想很确定自己是一觉到天亮。他晃晃脑袋,赶紧下床去浴室梳洗,像是当兵的人洗战斗澡一样,俊熙以最迅速的动作梳洗完毕,打开浴室门准备冲回房间换衣服的时候遇上了蓝华。

「俊熙少爷。」蓝华恭敬的喊住他,他皱了一下眉头,转了思绪,礼貌地问道:「我能直接叫您俊熙吗?这样您的身分才不会曝光。」

「当然可以。」俊熙答道:「『您』这个称谓也改成『你』吧,灿宇跟亦凡都直接喊我的名字,蓝华跟他们年纪差不多,所以叫我俊熙就可以了。」

蓝华听了轻轻一楞,随即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那抹微笑像是有魔力一样,吸引住俊熙的目光,俊熙觉得这是他出生以来看过最好看的笑容。

「我是来告诉你,今天不用训练。」

「啊?为什麽?」

「灿宇少爷有事,一早就出门了,所以今天就当放假一天吧!」蓝华说道:「我请人做了早餐,需要替你端上来吗?」

听到服务这麽周到,毕竟是寄人篱下,俊熙不敢轻易接受,连忙摇摇手,「没关系,我换完衣服就自己下去。」

「好,老爷会在饭厅等你,他说想跟你聊聊。」

「我知道了。」

蓝华转身离去,走到一半他停了下来,回过头来说道:「还有,我其实已经二十八岁了。」

俊熙愣愣的看着蓝华走下楼梯,他突然明白刚刚蓝华的微笑是怎麽一回事,顿时觉得丢人地敲了自己的脑袋。他踏着平淡的脚步回到房间,在镜子前脱下白色的睡衣,腹部上已经明显有了腹肌的线条,手臂也开始长出微小肌肉,这些日子以来的训练让他的身体强壮不少,体态和以前比较起来真的好看许多。他换上一件深蓝色的衬衫以及黑色长裤,摆弄了一下自己头发,整理完毕後便打开房间门离去。

店内一片狼藉,木桌椅全被人翻得七颠八倒,地上全是散落的碗盘,各种不同的中式餐食也沾得地板到处都是,店家老板及老板娘只能在一旁忧心地望着两派人马,心里祈祷着不要发生斗殴。

寇海望着店内的景象只是一派轻松地扯起嘴角,就像他平常那样不怀好意的笑,而站在他对立面的亦凡和灿宇则深锁着眉头,灿宇厌恶的瞪着对方,亦凡则是双眼里充斥了满满的愤怒。

「寇海,你真的这麽闲着没事做?」面对这人的找碴,吴亦凡实在忍不住气。

「我?」寇海感到可笑,眼神挑向吴亦凡身後的群人,「问问你身後的人,谁先起事的。」说完後还特地朝站在吴亦凡旁边的白贤笑了笑。

灿宇微微侧头,往後面问:「怎麽回事?」

一位藏阁堂的弟子向前一步,靠近灿宇耳边说明事发由来:「少爷,我们将市集的事情办完後就和夜雨林的朋友一起来吃饭,随後东择堂的人也来了,今天餐馆里比较忙,他们却一直大声嚷着让老板赶紧上菜,影响到馆里其他客人用餐,我们见状觉得他们在找碴就制止了,因为本来就和东择堂不合,起了冲突,所以他们开了枪。」他抿了嘴,犹豫的开口:「认真说起来,会起冲突也是我们引起的。」

吴亦凡听见这番解释後立刻抬头看去,发现天花板上有两个子弹射穿的痕迹。

这里的商圈一直都是藏阁堂的管辖范围,也是他们常常聚首的地方,灿宇能够理解他们想要保护商家的心情。

另外白贤也向吴亦凡说道:「凡哥,这也不是什麽大事,我们可以向他们道歉,赶紧让店家恢复生意比较重要。」

他朝白贤看去,眼神冷冷地问道:「我都没问你为什麽瞒着我出来了,伤才刚好连翅膀都一起长硬了?」

「我──」白贤胆怯的低下头,他只是觉得自己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没脸让弟兄们忙碌而自己却继续休息。

「吴亦凡,听见没有?是你的人先开始的。」寇海带着嘲讽意味的语气说道。

「那也不至於要开枪。」吴亦凡冷冽的说道,有人在自家保护的市集里开枪是他的大忌。

「你们两派人一起,我一派人开枪也没伤到人,只是示威自保,错了吗?」

「你没听见是你的人太没水准吗。」吴亦凡自从上次寇海扬言会对俊熙不利後就特别厌恶寇海,说话就变得不客气。

「把这里弄得一片狼籍好像你们也有份,要说水准──」寇海故作思考的样子,一脸笑意的说:「你们很高吗?」

「你他妈!」吴亦凡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灿宇见情况不对立刻拉住准备冲过去打人的他。

「冷静点,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像白贤说的让老板恢复生意比较重要!」

拉住亦凡的不只有灿宇,後面几个兄弟也死命的抓住他,大家都没看过吴亦凡这样大发雷霆,没人敢松懈。

灿宇看着一切的发生,谁都会想保护自己人,但是东择堂是个打打杀杀度日的派别,理所当然地,寇海的理念就是不管用什麽方式,胜者就是为王。

在他看见寇海故意缓慢地从腰间举出一把小枪,他朝白贤用力的示意了一个眼神,白贤惊见寇海不寻常的动作而张大双眼,脱口而出:「等等!」

白贤走到吴亦凡前面,他对上寇海深邃的眼眸,「既然都没有人受伤,今天的事就算了吧。」

「白贤!」吴亦凡不能理解的叫道,怎麽能就这样算了!

而寇海半响没说话,寂静一片。

「伤好啦?」他笑了笑认出白贤,暗自在心里想,果然这家伙白白净净的时候是很好看的。

白贤倒抽一口气,不知道怎麽应对,对方邪媚的笑容令他感到不安,但是他不能让对方发现。

「好啦,就算了,我也不想为这种事争得你死我活。」寇海撇了眼地面,问道:「需要替你们收拾吗?」

那眼神里尽是嘲笑。

「滚。」吴亦凡恨恨的道。

一群人从旁离开,众人这才放开吴亦凡。

「凡哥,对不起。」

「少爷,对不起。」

夜雨林和藏阁堂的弟子都分别齐声低头向两人道歉。

「没事了。」灿宇先行回应。

而吴亦凡看着所有弯着腰的小弟,怒火瞬间烧不起来,他意识到自己有多麽失态。

「把店内弄乾净吧。」吴亦凡放柔的声音,恢复到平时。

在其他人打扫的同时,吴亦凡看着一直不吭声的白贤,即便无奈又抱歉,他也没有跟对方说话。

「白贤只是个孩子,你没必要这麽凶吧。」灿宇叹了口气,走到白贤旁边关心道:「亦凡刚刚只是太生气了才那样。」

「我知道,只是没看过凡哥生这麽大的气,所以吓了一跳。」

「以後你可能要习惯了,他很讨厌东择堂。」灿宇抽出插在口袋里的右手,搭住白贤的肩膀想让他心情好一点,他这才发现白贤的身高跟俊熙差不多,都矮了自己半颗头。

「少爷最近好吗?」白贤问道。

「很好啊。」灿宇简单的回答,心里回想自己早上偷偷进俊熙房间关了手机闹铃才出门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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