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真是可惜。
即将不是褚冥漾的褚冥漾不由得感叹,他注意到异状後流畅的把学姐丢到与阿斯利安对峙的那名学长身上,然後因为重力加速度的关系、以及敌方不觉得褚冥漾是个敌我不分的人,所以大意了所以就被轰到场地外。於是被判出局。
嘛,以上,纯属於褚冥漾的内心实况转播。
不过我真的把学姐扔出去是事实,和阿利一样做了敌我一起轰炸也是事实。至於有无必要做到这种程度,似乎就不好判断了。再说,说不定只是我想好好发泄情绪,於是做了把信任褚冥漾的学姐轰出去後、觉得通体舒畅。就好像把压在身上的大石头奋力甩出去是一样的意思。
只是不知道之後的褚冥漾会不会被我害到耶,啊还有我好像应该躲避学长和夏碎对决的余波。从天而降的滚烫地狱之水似乎不太妙,虽然我可以使用简单的符咒做些基本防护,不过皮肤会跟虾子煮熟那样。我可不想当虾子。
『冥漾。你不觉得、打破以前的轨迹是件很有趣的事吗?』
我一听完,便朝地狱之水那望去。黑色人影开始与地狱之水一同搅滚,再过不久他们就能长出触手将靠近的人卷入。我冷冷的看着、也像是不动的雕像在等人将我移除。
『水上竞赛,地狱之水已经开始连通了水源信道,请大家往後退、避开会被波及的范围。』播报员终於提醒了。
『冥漾你不觉得、看着自己认识的人痛苦,是一件很有成就感、很有趣的事吗?』
并不觉得。我觉得很难受、很痛苦。我觉得我越来越不像自己所以为的褚冥漾,我彷佛看着自己与另个自己分离、然後越走越远,远到再也追不上彼此。我想我已经找不到当初的褚冥漾了,就算找到了我也无法伪装成他,毕竟现在我已经失败了,就好像残次品一样在学校、在亲朋好友间载浮载沉。我想我忍到现在、是一件很不得了的事了。
楼轶琛找上我我想是有理由的吧。也许他知道我和他一样,在矛盾中、即将被撕扯开来。所以,想要将我完整的拖下水吧。他看出我的潜质、知道我能和坏掉的她一样,所以才那麽执着於我吧。那、我似乎要感谢他慧眼识英雄?啊啊,不能这麽想,要不然我要被揍了。
就像现在一样。
「褚!快闪开!敢在这种时候发神经小心我直接把你种在地狱之水和水源信道的相接口!」
看吧!我没想错!
我向学长微笑,然後抽出符咒、做出风之障壁。高温危险的触手和风之障壁接触後,水和黑色的影子不断朝旁侧被带走,然後我又做出最简单的火系攻击,轻轻朝前一吹,前方瞬间被蒸腾的冒出阵阵白烟,黑影就算再不怕地狱之水的高温,也不会不怕这种火系攻击吧?嗯......至少会往後退一点?
『冥漾,之前装作不能说话就弱的跟蝼蚁一样、很好玩吗?』
嗯。很好玩喔。没有玩过的人、是不知道正玩得很爽的人的心情。
「学弟!快走!冰炎要直接把甬道处理掉,你在这会被波及的!」阿利学长直接拎着我後领,准备把我当土产带到场外供人品尝。不过我是妖师唷,狩人族的阿利学长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的。「抱歉学弟,可能会有点痛。」
我略施一点力、反而将阿利学长往场外方向推了出去。
「学弟?」
对阿利比出禁声手势、我转向场内。无法数清的黑色影子、也就是虫影,乘着地狱之水向我袭来。我听着楼轶琛的声音,慢慢的、慢慢的往後退两步。
『再不快点决定,公会可能会在你背後捅一刀唷?那些你重视的袍级们......会做出一样的事吗?呐、冥漾,你不觉得很有趣吗?明明你已经知道那麽多事,却还是走上了这条一样的路、通向一样的未来。』
『我知道、寒假期间你做了什麽哦!所以来我这吧!冥漾,我亲爱的冥漾。』
......必须斩断呀。
原来还是一样。在他眼里。我该哭还是该笑呢?
......必须斩断啊。
『冥漾,我亲爱的冥漾呀。』
绝对要斩断啊!
迅速抽出三张符咒,做了简单处置就丢了出去。耳朵确实听到三响爆炸声後,我以右脚为支点向右转45度、再重重一压往後跳,在烟雾散开後,明确看到可爱的虫影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们纷纷试图抵抗地心引力、像人一般站起,并摇摇晃晃朝我前进,不过他们还是无法抵挡地心引力对他们的爱戴,一个个难以维持人形前进於是回到液体状态和地面作亲密接触。可是他们依然不服输,所以维持着地球人看到可能会晕倒或呕吐的情况。
现在我倒是不怎麽讨厌啦。我发现他们遇到来不及逃的人,还是喜欢送给那些人近似於火吻或者说滚水吻的经验,於此我只好忍痛将比较高级的符纸拿出来,因为这种符纸可以加强基本咒术的强度以及作用范围。
「漾漾快离开那!」
不行喔,我绝不承认我是故意留在这里的呢!
总觉得自己快要濒临临界值了,好像不太妙了耶......为甚麽我要故意装作以前脑残的褚冥漾呢?说真的这还满伤脑力的,我觉得自己能撑过寒假已经很了不起了唷!还有,为甚麽我要一直一直把自己逼到一个死角呢?嗯,这也是有待商榷的问题。
「漾漾!」
回头,我看着朝我飞来的一只鸡,不小心失手(?),除了轰炸到虫影以外,溅起来地狱之水刚好对某只鸡产生不预期的伤害。
只不过、我好像听到不是我制造出来的爆炸声......耶?该不会是学长所谓的最简便处理方式吧?嗯......我快被炸到了......可能要送保健室急救......反正学校里死不了火星人和地球人,这里没有种族歧视,是个美好的和平社会......吧?
......等等,难得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被轰、要被黑色奇异品种的仙人掌和长了颗狮子头的土着毛手毛脚了,为甚麽没有任何感觉啊?也没有热水醍醐灌顶、也没有先被虫影重伤。反而是被某个武林高手拉到他设的结界安全区了。
但我一点也不开心。真的。
该是说、因为我好像听到不是楼轶琛的声音,说不定是虫影对我说的话。
「箧私,我记得你不应该在这的。」我甩开他的手,生起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气什麽的气。我的声音越来越沙哑,沙哑到有瞬间我以为是那名孩子在我身边讲话。「放开,箧私我不记得重柳族的长老是为了这种事要你跟我走的。」
「漾漾你受伤了,快去保健室!」
莱恩抓着我的手,眼睛盯着我没注意到的伤。左手手臂不知何时划开了衣服、多了条血肉模糊的伤。我硬是挣脱了莱恩要拉我去医疗班的力道,这时余光瞄到阿利画了大型移动法阵,准备把学长和夏碎打包移到保健室。切死似乎抱着予以效法的心态,两只眼睛直视着我。
我还是气着。他越是要我去保健室我越不要去!
「这种伤我以前很常有,我自己会处理。」切死不能拿我怎麽样的。只要我......再......就算他逼我也逼不了。「莱恩,猎人比赛加油呀!」
「以前?」
「是啊,以前。」
「不行!人家也要带漾漾一起去!」
......
所谓天外飞来横祸啊靠!扇董事虽然昨晚你借住的事以被我喝完的酒一笔勾消了,但你也不要突然扑过来,再把我打包撞到阿利学长那!
以上。於是我就在保健室了。
「漾漾小朋友处理伤口的方式好熟练啊!」扇董事支着头,忽然转到躺在病床上的学长,「哪像我家这臭小子,只会转移伤口就算了,还开口闭口老妖怪,真不知道他家师父有没有教他对长辈要敬老尊贤。」
最後一个让清理好的伤口癒合的符咒下了,不管阿利学长和切死在一旁站着,我抬头对扇董事说,「感谢您昨天的酒。如果您想让在下继续对您敬老尊贤的话,可以不要妄想继续对我拐弯抹角讲话而我还不会有感觉吗?」
扇董事偏头,随後一手拉我的脸、另一手拉学长的脸,「漾漾小不点你在说什麽我怎麽听不懂?嗯,原来还是席雷家的小朋友们可爱,让我连你的戴洛老哥都想一起拐带,刚好一双,多好。然後我就不用心疼这一只两只不懂饮水思源的古语了。」
「有机会的话,我们兄弟会爲您们三位效劳的。」
「扇董事就免了,另外两位可以考虑,阿利学长。不然你要有心理准备,每天搬运奇形怪状的东西到学校摆。啊,或许你还要和鬼族或妖怪做朋友。」我好心提醒。然後挥开扇董事尊贵无比的手。「箧私,不要跟来。」
学长身上的图腾已被扇董事消除。他见我要走,「褚,你怎麽了?」
「没事。」我说,「学长还是先休息吧,我走了。」
「漾漾小不点是为了那名学姐的事吧?」扇董事转身,笑得有点邪恶。「漾漾原先的确是希望那名学姐帮他使用纯水晶的,不过却在中途改变心意、直接把同队学姐扔到席雷家的小朋友那。也就是说、如果学姐继续留着,可能受到的伤会比丢出去的伤还要重。对吧?漾漾。」
「并不是。」我慢慢朝出口走去,顺便瞪了堵住出路的某重柳族。「我只是顺从心里的愿望、突然改变心意。不行吗?扇董事。」
『那、冥漾是决定回来我这了吧?真是好搭档。』
「并不是!给我走开!」
『哎呀,冥漾学长不要生气。我,只是帮你指了一条比较不痛苦的路嘛,反正你都经历过一次未来了,学姐这次不就是个示警啦!』
「我没有!给我走开!」
「学弟你怎麽了?还好吗?」
「褚,你是不是听到什麽了?老妖怪你不要一直笑!」
『所以,学长,跟我走吧。只要你点头,我可以和你和好如初、以前的事一笔勾消唷!』
「你作梦!走开!走开!全都给我走开!」
「全给我离远一点!」
......。
***
......这算是一次性清理压力问题?醒来後觉得精神和身体完全恢复的我只有这一个想法浮现。不过希望医疗班没有被我弄得很烦,或是把我列入和学长一样、需要特别关照的黑名单。
「你醒了啊,看来我又要再一次把你这讨人厌的东西领回去了。」
我脑袋CPU重新启动以後就面临再度当机的危机呀。还是继续睡到运动会结束好了,这样比较安全的样子。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顿了顿,再度启齿後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对不起。」
「......你有哭吗?」
他啧了声後叹气,「是那家伙要你做的吧,有啊。」
「难怪喉咙好了很多呢。」我淡淡的说。我没有抬头看他的神情,因为他讨厌我而我也讨厌他,当然是指某些方面。基本上我和他是相处良好的搭档。「明天舞会结束,你就带我走吧。」
「毕竟,除了我那已经没有地方能收容你这讨厌的妖师。」
「是啊,毕竟除了我已经没有人制的了你这可物的恶鬼。」我轻笑一声,续道,「明天记得把他带来。还有,今天回去时顺便把剩余的带给他吧。我不喜欢欠人东西。」
良久,他接下我手中的纯水晶。
「......不得不为吗。」他说。
「那你又是为何特地把黥他们先行找到身边呢。您不是从不做多余的事。」
「是啊,我跟你这同情心泛滥的家伙可不一样,之前滚到我这的技师已经成不了技师,但已经好了差不多,只不过他的存在还是有点不稳,要他改名他偏不要。」
「随他去吧。」
喀喀。门打开了。
黥和淓脸色怪异的走进来。是淓先开口的,「董事您怎麽会来?」
「就你可以来而吾不能?」
「并不是。」黥接了话,而淓的脸色已经一阵红一阵青了。「只是,淓因为偷溜过来、特地来看褚冥漾一事被您发现觉得不好意思而已。」
淓摇头,「......不是!我......我刚刚听到您与褚冥漾的谈话,不懂您和他说的从不做多余的事,和特地把我们先行找到身边这两句话感到疑惑而已!明明您之前才予我们说最近不要和褚冥漾作过多接触的!为甚麽!」
黥虽然也有疑问,但还是比淓识大体的多。也许跟他家长老有点关系。他拉住淓,「董事对不起,淓只是有点接受不了,之後他会跟您及褚大人道歉的。」
我笑说,「黥,不用叫我褚大人。那作为歉礼,告诉我你和芳从哪里开始听的?」
「啧,恶趣味。」他小声喃喃。
偷偷瞪了他一眼,没有看到的黥回,「从毕竟那里开始听的。真是不好意思。」
「是扇董事故意要你和淓听墙角的,请不要太在意。」我对黥眨眼,「那位才是从头到尾都在偷听的,既然他都不觉得怎麽样,你也不必觉得抱歉。另外,那位长老的时间快到了吗?我要去送他最後一程。」
「还没。至少要等到暑假之後吧。」
我大笑,然後坐在床沿、准备走出保健室。「刚好,把事情处理彻底之後,我就去密族做客吧!您要跟吗?紫萍学院的董事。」
他白我一眼。
「好了,那请允许我先回黑馆休息以迎接明天的到来。掰掰!」
然而,在我准备跨出去的瞬间,他说,「明天我会来接你,洺。」
他通常叫我都不会叫名,而我亦然。我和他互相身为彼此最讨厌的存在,也从未对彼此以言语来做为枷锁、以期对方真实做完。
我愣了愣,但并未回头。言语,是最不得侵犯,也是最柔软的。
「以妖师之名答应你,明天你一定会接到我的,叶㵗。」
他跟我一样,都是凭依着水随波逐流。每个见到的人事物,在下一秒也会闪过,所以经常催眠自己不要将过多的情感放入,不能有想要永远停留下来的慾望。见到他、听到他的名字,我就像见到自己的倒影一般,明明想要个容身之所,却是越来越困难。
当我和他越是企求一件事物,往往会越发的远。因为在水面上任意地大力拍打,只会让水面上的浮物离自己越发的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