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裸体，很狼狈。
我也不想在她面前是这副模样。
怎麽会这样？
我再一次伸手去推她时，感觉到了愤怒。
怒火，混在她失控的力道里头；掺杂在她过度果决而缺乏协调的肢体里头；充分呈现在她又一次狠狠扭我的手，直到我惊叫着哭喊的疼痛里头。
「不敢…不敢了…」我低声喊，恐惧，「拜托…拜托…」
到底是怎麽到这里的？
我一次又一次地问，一次又一次地得不到答案而落空。
她吻我。
即使这样子疯狂而激烈地噬咬，我都还能辨识这是使我悸动的那双唇、是我爱的那个人，此刻她却是头不讲理的兽，我只听得到她的喘息像低声咆哮，听不出这鼓胀着的究竟是情慾还是疯狂要来得多。我撇头闪避她，想给自己一点空间的冷静，在她眼里成了激怒，於是更多暴雨似的啃咬落在下巴、落在颈侧，我感觉到施力、感觉到她失了控的情绪，全部都凝结成彷佛亲吻的痕迹，伪装着掩盖伤害的剧情。
她触碰我。
她的手爬上我的身体时不假思索，覆上我胸前时我都还清楚明白，这热烫的温度的确是属於姜又嘉的掌心，曾经她牵我的手、捧着我的脸，都是这样的灼热勾勒出那一份温柔旖旎，此刻在我胸前粗鲁地揉按，而我吃痛的哭喊求饶她置若罔闻，反而不断加重手上的力道。
「痛…又嘉…好痛…」
太强烈的刺激在敏感的区域是排山倒海的、又如浪潮此起彼落的巨大痛楚，像拿千万根针猛刺着肉体，而我等不到这一波痛楚离去，便感觉到她的手指滑进我两腿间，在我还来不及讶异的时刻，就进入了我的身体。
我颤抖着。
僵直着腰杆，咬着牙感觉到她的手指，明明是这麽乾涩、这麽艰难的，却硬是撑了进去，她甚至不等我适应这强势的入侵，迳自抽送了起来。我绷着肌肉，用力到了极点微微颤抖了起来；我叫哑了嗓子，只剩下和着啜泣的低嚎。
来自身躯的各种疼痛扩散堆叠着，像张密实的网子把我笼罩，原来肉体能够感受的事物，是可以这样子无上限的施加。
「又嘉、又嘉…到底…到底为什麽…」
她低声呢喃了一句什麽，在我细碎的哭喊里头淹没无踪。
丢失了。
就在痛楚强烈地要灭顶的时刻，隐约感觉到一丝冲破水面的、近似触电般即刻而瞬间的快感。麻痒的感觉一直爬升、再爬升，在疼痛的同时感觉到几乎能并驾齐驱的快感，使得我扭着身子开始祈求更多虐待。
转瞬，那感受就几乎成了全部。
一切都是好坏参半的，我哭泣着求饶、却混合了难耐的细软呻吟；我的肌肉紧绷着颤抖、身躯却扭动着配合她的律动；我感受着痛苦，却同时要求爽快；我搞不清我的话语，究竟是要她停止还是要她给我更多。
「…又嘉…拜托…拜托…」
我感觉自己犹如置身倾盆大雨，各种感官像被罩住了，慾望像雨滴，快速而密集的落下，让我分不清每一秒间的自己。闭上眼，彷佛置身异地。
身体攀上愉悦的高峰，肉体在强烈的欢快里头轻颤着。
我则混乱地哭泣。
我的身躯在喊停，但她听不到。
姜又嘉当然听不到，就连我喊出声了她也听不到。
她要我一次又一次的交出我自己。
我越哭越凶，但身体却像是逐渐学乖了，温顺地配合着她，在加重着力道的抽送、与不断被提高再提高的频率里头反覆被推上高峰，而疲软着想停止的时刻，却仍然能感觉到慾望一次次被强迫着唤醒，即使精疲力竭着却仍然被快感驱使着屈服。
我瘫软地攀住姜又嘉的脖子，感觉泪水沾湿了她的颈子，感觉到牛仔裤绞在脚踝的疼痛，感觉手腕还残留着她施力捏压的腥红，感觉着身体逐渐在这刺激下只能麻木的感受慾望蠢动…
我感觉到迷迭香的味道，贴着她的皮肤还闻得到。
而在这个距离下，我终於听清楚姜又嘉一直低声呢喃的字句是什麽。
「你是我的、我的…」
「…我的、我的，我一个人的…」
我以为的疯狂与愤怒里头，其实更多绝望的情绪杂在其中。因为在黑暗笼罩的姜又嘉的脸上，是不断落下的泪水，淌满她伤心欲绝的脸庞，扑簌簌地一直打在我赤裸的皮肤上。
仰头时，我看到落在床单上，那促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那是我的手机。
姜又嘉原来在看我的手机。
她看到一封简讯，本来要传给某个人的简讯。
我则在这封未发送的简讯里，看到了姜又嘉的不安与恐惧。
肌肉撑不住我沉重的肢体，但我仍努力提起手臂轻拥住她。
「乖，没事、没事…」
我哑着嗓子说，听到自己声音还残存着挣扎的痕迹，努力维持着镇定。
姜又嘉在我怀里大哭起来，几乎如同我方才悲壮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