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赖彦丞的话,当下认为他是在开玩笑,但他脸上的表情并不像是在骗人,况且他也不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什麽时候?」我感觉到我的语气轻颤,双手还发抖着。
「昨天下午。」赖彦丞缓缓开口,接着童以安倒抽了一口气。
我想起昨天和他聊天的时间,的确,中午过後我们就没再见面了。
「他去哪里?为什麽?」一时还无法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我只能不断地对赖彦丞提出疑问。
「美国,和他外婆一起,去找他父母。」赖彦丞的回答非常简短,这样很好,因为就算跟我说再多我现在也听不进去。
後来我不记得自己是怎麽走回教室的,只觉得整个人就是使不上力。
到了下午的体育课,我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坐在篮球场边休息,即使如此,强烈的不适感还是迟迟没有散去。
「雨曦,你还好吗?脸色看起来很差。」悦悦走到我身旁蹲下,轻拍我的背。
回到教室後,童以安也将这件事情和悦悦说了,所以她们两个一直很担心我的状况。
拜托,我又不是什麽重症病患,只不过是一个正在为了男朋友伤心的人罢了。
「悦悦,等下可以帮我跟阿灿请假吗?我想先回家休息...。」我无力地抱着膝盖回应她。
「好。」悦悦站起身,跑去和童以安说了一会,然後她们又一起走来。
「需要我陪你回去吗?」童以安小声地问,其实她刚刚和赖彦丞吵架了,为了他刻意隐瞒夏佑唯要离开的事情。
「没关系,我想我只是,需要让自己冷静一下。」我拍了拍运动裤,扯扯嘴角笑着告诉她们没事,接着转身离开。
我背着书包,走在人行道上,这时间马路上还真没什麽车子,总有种路是我家开的错觉。
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又低下头来继续向前走,还是赶快回家吧,下雨就糟糕了。
不知不觉,真的只是不知不觉,我又走到那片原本和他约好要在这见面的花田。
为什麽不告而别?为什麽你什麽事情都没和我说?你就这样走了,那我该怎麽办?
我走到秋千上坐下,轻轻地来回摆荡,我好希望他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然後摸摸我的头,笑着对我说:「对不起,我开玩笑开得太过火了。」
我的眼泪开始不断不断地掉落,就算擦乾了,还是会继续流下来。
从一开始默默地掉着眼泪,到最後整个人缩起来抱头痛哭。
突然有脚步声传来,我以为是夏佑唯,猛然抬头,才发现来的人并不是他。
「梁钧,你怎麽来了?」我赶紧抹掉脸上的泪,就怕这副蠢样会被看到。
「…佑唯哥他出国了。」梁钧朝我走近,头低低的,手还紧抓着书包带。
「我知道。」我抬起手来摸了下他的头,虽然只是个国小生,但他却没有露出一丝伤心的表情,相较之下,我这个高中生显得脆弱许多。
「他说…如果你今天有来这里的话,要我把这个给你。」梁钧递给了我一个小纸袋,里头装的东西似乎还有些重量。
「我知道了,谢谢你。」我对他笑了笑,接着将纸袋提在手中。
「雨曦姊,你还好吧?」梁钧看着我问,我看起来真有那麽不好吗?
「放心,我没事。你赶快回家吧,等一下好像会下雨喔。」语落,我又抬头看了眼天空中的乌云。
「雨曦姊。」梁钧又开口叫了我,「佑唯哥一定会回来,一定。」
闻言,我稍微愣了下,但也只能对他露出笑容,「嗯,我也这麽认为。」
看着梁钧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後,我才将纸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那是一台相机。
我按下电源键,之後再点进相簿,第一个出现的便是一支影片。
「雨曦,祝你生日快乐!还有就是,对不起我可能要失约了。说不定等你看到这个影片的时候,我已经在飞机上了。」夏佑唯坐在书桌前对着镜头说话,不是可能,是已经。
「请原谅我没办法和你好好说清楚,因为我怕,我一说,就不想离开了。和你认识的这两年,真的让我很开心。虽然要离开待了十八年的地方有点让人舍不得,不过我最放不下的,果然还是你。」
夏佑唯在影片里说了好多话,从我们第一天认识到最後一次见面,好多好多。
影片播到最後,夏佑唯的声音却突然变小声,「最後,虽然这样讲可能有点厚脸皮,也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耐心,不过你能相信我吗?能等我回来吗?还有,要是想我的话可以常常打开这台相机看喔!」
看完影片,心情很是复杂,接着我又往後点,发现里面全部都是我们两个的照片。
眼泪又开始继续掉,舍不得就别走啊,把人弄得那麽伤心然後又自己跑掉到底是什麽意思?
接着,开始有几滴水落在裤子上,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眼泪掉太多,後来才发现,该死,下雨了。
我立刻将相机塞进书包里,就怕会被雨淋湿。
雨越下越大,可是我却没有想要离开的念头,就这样任由雨水不断浸湿我的衣服。
我抬起头仰望天空,已经分不出到底哪些是眼泪,哪些是雨水了,我强迫自己勾起嘴角,别给我哭啊。
我开始放声在雨中大哭,反正,大概也不会有人看到吧。
就算我再怎麽哭,就算我再怎麽喊,夏佑唯也不会回来了。
然而这雨却一点都没有减弱的迹象,相反的,越下越大。
连祢都在陪我一起哭吗?还是只是在嘲笑我的脆弱?
我哭了好久,哭到最後没力气了,我才站起来走回家,好累,真的好累。
走着走着,我开始在大雨中跑了起来,用着很丑的姿势。
「我等你!我一定会等你!所以,快点回来啦!」我边跑边喊,嘛,如果一生中能做这麽一次傻事,那也挺不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