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颖是他的孩子,他永远不会失去他,这不是废话嘛?
柴序明完全搞不懂布儿到底想说什麽。
可是,布儿看起来很难过。
於是他捧起她的脸颊亲吻她的唇。这个吻是不带欲望的,只是想提供温暖和安慰。孰料,布儿却在回应了他的吻之後,流下眼泪。
呃,怎麽会这样呢?
心慌意乱的柴序明,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床上翻下来,紧紧挨在布儿身侧,伸长了粗壮的手臂,将她紧紧搂在自己怀里。
别哭,别哭啊──
她那种无声哭泣的模样令他烦燥,实在很想抱着她轻轻摇晃,设法让她停止下来。但,心底深处却升起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布儿不是爱哭的人,过份严谨压抑的个性,也许适时哭一下比较好吧?
这麽一想,烦燥的心情立刻平静下来。
柴序明将布儿的脸颊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她没有反对,只是低着头,两行眼泪无声无息的往下流。
连哭泣的样子也很压抑,实在让人心疼又生气,又没办法对她发火,到底该拿她怎麽办才好呢?
他就这样手足无措的任由她哭着,过了很久很久很久,直到她完全平静为止。唔,他指的是真正的平静,平静到……甚至可以说是离奇的程度。
「布儿?」
「嗯嗯。」
他侧头查看她低垂的脸,只见她沾湿的眼睫低垂着,听见他的呼唤後,发出一阵模糊的呓语,那感觉好像……她哭着哭着,就昏睡过去了?咦?
「你好一点没?」
布儿迟迟没有回答。
这个,虽然他不介意抱着布儿睡觉,但他很想提醒她,地板比想像中冷呢!
丝丝寒气不断从磁砖表面透进皮肤里,纵使布儿身上仍穿着外出的大衣,手脚摸起来还是冰冰凉凉的。他不希望她生病,如果可以,他很想拉着布儿,先抱她上床再说。
只不过,万一布儿误会他想占她便宜就不太妙了。
柴序明轻轻叹了口气。太晚了,哭累了,所以想睡了吗?
「我抱你回房间好不好?」
「唔呃……还没洗澡……」布儿迷糊地呢喃着。
「明天起床再洗吧,早上时间比较多。」柴序明忍俊不住笑了,他挪动姿势,伸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横抱起来走向卧室。布儿貌似不太开心,但挣扎两下意思意思就放弃了。
「不可以不洗澡。」他听见她再度低声咕哝。「……脚很脏。」
「脚吗?我来帮你敷脚怎麽样?」柴序明故意凑到她耳边,诱惑地说:「暖呼呼的,很舒服喔。」
「……」布儿抬起迷蒙的眼睛望了他一眼,其极缓慢地眨了眨,眉宇间流露着苦恼。
呵,傻呼呼的笨丫头。
柴序明抱她回到房里,伸出单脚踩在床沿,藉着大腿的力量稳住抱她的姿势,掀开棉被後,再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墙壁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两点,在外头折腾一整天,回家又哭了一场,难怪她累坏了。柴序明替她盖好棉被,然後走进主卫浴,弄了一盆热水和毛巾回来。
布儿怕冷,夜里常常手脚冰冷的醒来。为了这个毛病,她甚至买了一条电热毯。结果,想不到使用电热毯却让她更加神经兮兮,时常睁着眼睛直到电热毯在预设时间下断电为止。如此一来根本无法好好睡觉嘛,只好将它收进橱柜里,不再使用。
柴序明安静的在床尾坐下来,揭开棉被的一隅,用温热的毛巾敷在她脚上,温柔的按摩。
她的脚立刻变得温暖。他听见布儿由喉咙深处发出轻柔而满足的喟叹,而她幼嫩的脚背,大小刚好的贴着他的掌心。柴序明仔细擦拭她的每一根白玉般的足趾,用拇指和食指圈住她那纤细的令人惊讶的足踝……各式各样放荡又下流的姿态,猛然在他脑海中生动的活跃起来。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熊熊燃烧着。
欸,对男人而言,禁欲太久,实在太不健康了。
虽说他并不是特别重欲的男人,但,这样的日子究竟要到何时才是尽头呢?
最後,柴序明几近痛苦的带着冷却的毛巾和脸盆离开布儿房间,回到他冰冷又孤单的大床上,空虚寂寞地失眠一整夜。
***
他知道布儿不是故意的。
她不会故意缩在床边地板上哭给他看,这样那样搞得他欲火焚身後,自己却呼呼大睡,不醒人事。布儿的心思没那麽邪恶。
不过,她是不是至少该向他解释一下啊?
那天究竟是为什麽哭呢?
然而,布儿从第二天起就开始躲着他。
小颖在的时候,她就拼命将话题拉到小颖身上。小颖不在的时候,她就彻彻底底消失,完全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某天早上他好不容易在厨房里逮住她。
「嘿,你有没有话要跟我说?」
「没有。」
布儿很乾脆的扬着脸、插着腰,说:「有所求的人才需要解释,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和期待,所以也没有必要说什麽。」
「是喔,既然那麽坦荡,那你干嘛躲我?」
「我那有。」
结果意想不到的,布儿竟然不甘心的赧红双颊,用力咬着下唇,狠狠瞪了他一眼。
呃,难道她是为了那个吻?以及後来在他怀里哭着睡着的事,在躲他吗?
瞪着布儿一脸尴尬又羞愤的模样,柴序明忽然醒悟。
是害羞啊?原来是害羞吗?都在一起这麽多年了,呵呵……
他还来不及笑出声,布儿就一溜烟逃走了。
怎麽搞的,一把年纪还跟小女孩似的。他忽然想起他们年轻的时候,他第一次吻她的情景,那时候,他也是将她吓得落荒而逃……真是的。
看来,人的本性好像是不会变的啊。
爱上一个男人,对布儿而言也是不容易变吧?!
柴序明笑眯眯地左右转动着脖子,心情愉快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