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睡着了,小小的孩子睡着了,眯眼懒猫别来吓。
微风轻轻搂着小小孩,咿咿呀呀哼唱安眠曲。
星光柔柔抚过小小的脸,宛如妈妈的温度。
小小的孩子......
小地在树枝上边踢着脚边唱着歌。
她看着天渐渐昏暗,她看着裂痕的封印即将完全破灭,她看着森林分崩离析,她看着万物疲倦地逃跑、直到昏睡。
她听着褚冥漾被唾骂,她听着观众的评论,她听着急促的呼吸声,她听着生命的脉动。
「小地。」
小地对着树下之人摇摇头,停下歌唱。
「不行喔不行。」小地扬起笑容,「我已经知道自己为什麽在这里了。很简单的一件事,但我们一直忘记。小天也是一样的,你的朋友白陵然也......不、说不定他知道什麽,所以他才没参加。」
「你的意思是──」
「妖师首领猜的到,我看他们家各个眼神清明,小天可以去问问看。」
「靠,为什麽神兽是保育类?我要把公会的眼睛挖出来!」--黑昙亚
「别管神兽为什麽是不是啥保育类了,快在结束前闪人,我懒得解释。」--褚冥漾
「神兽当然是保育类!原世界守世界的神兽加来加去,不超过十只......怪了,我跟你解释这个干嘛?还是乖乖和我交代你从哪找到我的吧?」--单宇
「......哎昙,神兽很重要吗?」--安泉
「这跟你问山神在原世界重不重要是同等意思,小泉。」--黑昙凡
「小凡别一脸不耐烦嘛,小泉认识守世界的时间很短。还有请那位心血来潮拖字数的作者赶快进入正文。谢谢合作。」--药师寺夏碎
眨眨眼,又晚上了。
我的左手僵硬无法轻易动作,又痛又麻的感觉昭示着期限。本该是不会有这种状况的,但因为主神偷偷降低我禁咒等级的缘故,导致我现在必须忍受着。按着左手,我将禁咒再度调整,就像身体不行的病人注射吗啡的意思差不多。
坐在一棵没有灵魂的树下,没有树人的低语。祂们已经离开了。无论是移到另个处所或是回到主神的身边。希望祂们一路平安。
「在干嘛?」
望着那双半长不短的黑色靴子,我抚着龟裂的土地,「子乌,你呢。」
「大地之子,神兽,我,覠,坠夕。」子乌断断续续念出一个个主词,他低低笑着,「你是在期待化学变化吗?褚冥漾,最後一次说,我啊还是希望世界回复原状。」
「那原状是什麽呢。」
「......完好无缺。」
「对我来说,有些东西能修复,有些不能。」我有点烦躁,没什麽心情在这当开解员。倏地站起,拍拍衣服上沾染的尘土,「我知道你明白,但你就像在热恋当头的情侣,明明在热恋之前晓得的事,都抛在脑後,别人讲也讲不听。」
「我无法想像你高一时的蠢样,但我能告诉你。你不明白,我回不了头。所以,这是最後一次了。」子乌又低低笑起,「最後一次啦。所以就让子乌和紫乌快快乐乐唱最後一次歌吧!」
愣愣地,我似乎有些明白为什麽子乌他单独和我会面了。
我伸出右手握住子乌的手,「我也不太能想像以前的我还有未来的我,甚至也不太知道现在的我怎麽来的呢。但我也无法想像你的过去。嘛,请您跟我走。」
「到哪?」
「回答您第一个问题,褚冥漾要带着子乌去能快乐唱歌的地方。」
「不,你带不了。」
「也是。」我淡淡的回话,「那我欠您一次。」
子乌收回笑容,平静的应下,「欠一次就要还。」
「不过还不够。」我拉着他走,「你还准备了什麽。」
「一个故事。」
第一次我彷佛是个哥哥,身後跟着一个弟弟慢慢说着他的所见所闻。
他说,他出生的时後,妈妈早就死了。而他,是他妈妈死後剖腹取出。奇怪的是他身上没有母亲的血,很乾净。族人都说,他不正常。他在出生之时,没有沾染到母亲的血。
他说,没有人接纳他。因为在族人眼中,他是不正常的。他和万物被母亲的血划开。
他说,有一天当他醒来时,族人死了好多好多,他以为只剩下自己,直到三个年轻的族人向他大喊,他才发现他手上都是血。
他说,那三个人认为是他杀了族人,是他带来的厄运,他们还说他是恶魔的孩子,他们说要杀他。
他说,那时他觉得全部族人都诅咒他。认为是他带来的厄运。於是,他也觉得他们是对的,就在他说不是他而幸存者不相信他後,他成了牧羊人。
他说,那时後子乌诞生。作为抑制的人格。
他说,他开始为了古族的生存,游走在各个时间点,那时,他和无殿达成协议。不久,他遇到了小小的冰炎。
他说......他说。
走了好久,我再次走到了裂痕的原点。子乌也不再说话。
小地在原点吟唱,她身旁有着一个一个小小的绿色光点,绿色光点还夹杂黄色光点,光点围着小地载浮载沉,并随着她吟唱的节奏闪灭。韦天在旁守着,女王和骑士也在,他们发觉我和子乌的存在,目光聚焦在我牵着子乌的手那。
我放了手,子乌缓步上前。
「......从成为牧羊人後,我从未後悔。」他的声音只有站在旁侧的我听到,「虽然那时我的结局大概已经注定了。」
在小地吟唱完以後,子乌奔跑上前,我紧步跟随。在小地诧异又转为坚定的目光,子乌将她从裂痕的原点上扔到韦天那,我迅速为他架起透明的防护,让小地不能回去。我这大魔王转职为守门人,在四双不解的眼目中,直直的站着。
「让开!」
突来的覠大叫。
移动阵带来的明亮转移一部分人的注意力。我却没有。而两名骑士趁此机会,从我左右侧开攻,骑士握着重剑、为了破开防护。覠则从上方试图进入,想将子乌抓出来。
──我希望子乌完成他的目标。
「乌鹫,拖住骑士。」
『好!』
「世界伊始之黑,请允许我调动。」高高抬起左手,我指着覠,『同源之黑,相互交斗。』
深深吸口气,憋住。我没有马上吐。
眼神定定看着女王、韦天和小地,我慢慢吐气。乌鹫好像有点勉强,从不同时空过来的骑士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对阴影没什麽障碍,剩下的约莫是时空适应和种族问题。我敛下眼眸,直到女王一扬她的纤白之手、荆棘从我脚下蔓起,但我不能移动,不然子乌会被打扰到。
白夏在覠看不到的死角,冷冷看着一切。他和我短暂四目相交,像是嘲讽又像是羡慕。
阖眼,我感觉到荆棘上的刺刺到了胸口。我知道女王正在颤抖,她将承受比我感到的痛还痛上一倍。我想她如果没有在禁咒上动手脚,她不只是跪倒在地上和即将消逝的意识拔河,而是在临死边际。
叹气,彷佛没有受伤的我说,「世界伊始之白,请允许我调动。镇服外来之民,降伏觑觎之徒。」
荆棘挣扎了一会,才慢慢从我身上退下。
一个小小水珠顺着我脸庞滑落,似乎明白了什麽,又似乎被搞混了。甩头,我睁开眼往後看,子乌他只剩一个头在了,其余都没入裂痕之中。
他看到我,以唇语和我说了几句话,扬起嘴角露出从我看过子乌以来,第一个灿烂又易碎的美丽笑容。然後子乌低下头,完全沉入裂痕之中。
瞬间,我收回所有借来的力量,也叫回乌鹫。
好像有人在我耳际低喃,但我听不太清楚。在这时,乌鹫不知为何着急的在手链中大喊,连坎因也加入他的行列,可是我听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好吵好吵。
视线聚焦在前方的一点,那一点似乎囊括到应该不在的安泉和安契封兄妹俩的脸。
「安氏兄妹。」
不。安泉的右眼一下金黄灿烂一下回复於墨黑。真是糟糕,这种时候还来凑什麽热闹。
「......子乌......你......为......地......裂痕......褚冥......」
『醒醒!......漾......芜神趁......』
「他突......我......小地韦天......子乌......覠......设计......」
「褚冥漾你......!哈哈......你骗......你为什......子乌他......还......」
『快醒来!』
「全住嘴!」我只能摀住耳朵喘着气,「别问我去问你们自己!现在别问我!」
闭眼,再睁眼。
脑袋里很空,好像被挖走内含物。
看向白夏,「我累了。白夏。」
白夏在众人的目光下,将我抬走。
『临阵脱逃啊?褚冥漾。吾已来为再战,而汝竟回以此!』
芜神冷冷地笑着。
白夏听到了,他瞥了安泉那一眼。
「芜神祢再说一句。」
我张了嘴本想说什麽,看着安泉和黑昙凡的脸,还有其他人的表情,却只是丢下移动阵。我累了是真的,事情还没完是真的,曾经的我早料到这种结局是真的。
在消失之时我说,「再忍一会吧,不然看女王的样子没三天是不会好的。就快结束了。」
是啊。
结束。
多美好的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