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鬼仙客栈
孙菱穿过来的时间还不错,她从系统兑换到功法後,依着鬼修那本很快修炼起来,没几天,带着九离屍骨的道士就来到柳村了。
上一世原身遇到生人只知道要躲起来,但孙菱可不是,她总觉得这道士既然能跟九离成为朋友,在九离渡劫後还愿意找个地方埋骨一定是个好人,至少不是那种脑残的斩妖除魔派(不问青红皂白只知道杀的那种),当道士在柳林里绕来绕去最後走到最靠近大柳主根跟柳儿墓塚之地时,她轻咳了一声,吸引道士的注意。
「你是?」道士刚开始有点困惑,後来眼睛亮了起来。「你是鬼还是妖?」
「我是鬼,不过是大柳帮我化形的,你是谁?为什麽要来这里?你兜里那是什麽?」孙菱顶着柳儿十岁的样貌,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一样跑到道士身边,绕着他走了几圈,「你是道士吗?要来杀我跟大柳的吗?」
「大柳是谁?」
「柳树,这一片柳树以前是一个僧人将过时随手插枝的,後来就长成一大片了,我死掉之後爹娘把我埋在地下,大柳一直照顾我。」
「我不是来杀你们的,这里阴气旺盛,我想把朋友埋在此处滋养魂魄。」
「朋友?他怎麽了?」
「他是狐妖,渡雷劫的时候失败了,原本应该灰飞烟灭,幸好他身上有个法器护住了最後一丝魂魄。」
「他是妖你是人,为什麽要救他?人跟妖魔鬼怪不是誓不两立的吗?」
「人有好人坏人之分,妖魔鬼怪当然也有。」老道士似乎觉得这小女鬼很有趣,他看不出她的道行深浅,却知道她并没有犯过任何错误,双手乾净从未沾过任何血腥,此地阴气不知是柳树造成的还是原本就如此,既然此地能让柳树成精,女鬼化形,那麽应该是个适合埋骨的地方吧?
「我做过一个梦。」
「梦?」鬼会作梦?
「嗯,我梦到有一个叫九离的狐妖埋在此处,九哥跟大柳开了客栈,後来有两个人类孩子带人屠尽了柳村,然後我们都死了,死得不能再死。」
柳儿话才说完,老道士的脸色就变了,九离的真名他从未跟任何人说过,眼前这不过十岁的小女鬼居然能准确的说出来,难不成这是真的?
老道士与九离其实有过几世的缘分,他虽无法完全窥知天机,却在处理此事上顺心而为,既然曾经欠过九离一条命,现下他就只剩这一魄,无论如何他都得保住他,但若将他埋在此处最後仍会遇害,这便让老道士踌躇了起来。
「嗯,我有个办法,你来柳树这边。」柳儿对老道士招招手,她小手拉住老道的手,另一手则贴在大柳的树干上。「闭上眼睛。」
柳儿从系统提供的鬼修大百科中找到了一个类似重现画面的术法,把原主经历几百年的画面浓缩在不到一刻的时间内让大柳跟老道士经历,老道士大骇,柳树则一下子蔫了,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好心收养的孩子会这样对待他们。
「我没有办法不当这个梦是真的,我也不晓得为什麽好像自己经历过那一切又回到现在这个时刻,老道士,我可以相信你吗?」柳儿小脸十分严肃。
「可以,我可以发誓。」老道士想也没想就立了一个心魔誓,这反而让柳儿有点讶异,她原本只是想让老道士主动跳入这个因果而已,真没想到他会做这麽多。
「大柳呢?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发过誓,这辈子九哥,大柳还有我,我们三人不近生人,专心求道,大柳这样可好?」
「柳儿……」大柳低低地叹息,他化为一道身影从树後走了出来,竟是提前化形了。
「大柳?你怎麽变男的了?」柳儿呆了,这是怎样?明明原身那一世化形时,大柳是个中年妇女的样子啊?时间也比此时晚上几百年,现在这看起来不过十岁的男孩样是怎样?难道是因为提前化形所以变年轻了?
「柳树原本就没有性别之分,但若化形时选了性别个性就会有所差异。」大柳似乎有点尴尬,对他来说柳儿遭他连累,以他原本的想法必定是想要给柳儿母性的温暖才选择化形为慈母的样子,但在转瞬间经历了几百年後,他的想法变了。
不管柳儿是重生回来还是那只是个梦,他都无法接受自己可能再次伤害柳儿的可能,毕竟若不是当初他紮根在此,根系綑住了柳儿的棺木,拘得她无法进入轮魂,柳儿也不至於成为孤魂野鬼,最後还魂飞魄散。
「我赞成离开此地。」大柳一袭白衣,虽然才十岁年纪,却已经看得出几分俊秀清逸,柳儿傻傻地盯着大柳,心想大柳跟前世长得很不一样,果然大妈跟小帅哥之间有着鸿沟一般的距离啊!
「老道士你愿意带我们离开吗?你知不知道哪里离得道高僧比较近?」听到大柳同意搬家,柳儿马上转头问道士,但不等老道士回答,大柳却先开口了。
「我知道。」他挤出了一个有点紧张的笑,「大智法华寺。」
「那是哪?」
「大智法华寺?那不是专出高僧的地方吗?据说每年慧觉和尚都会在那里讲道三个月。」
「嗯,我的母株在那里。」大柳揉揉鼻子,他是在紮根成长之後才生出灵智的,母株原本就有千年道行,再加上日日佛法洗礼,母株的能量强大,道行之深,非他这种小毛头可以匹敌,每年被出门游历的僧人折去的分枝不知有多少,大柳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与母株之间的连系,却无法知道其他分枝是否都能生出灵智。
「听起来不错,那就去那里吧!老道士,你方便走一趟吗?也许听道也可以让九哥好转。」
「大智法华寺离这边大概有两个月的路程,应该赶得及。」
「?」柳儿正想追问,却被大柳拉了拉手臂,示意待会再说,她也就把疑问憋回肚子里。
老道士最後还是回村子里找地方借宿一晚,柳林中一下子就只剩下刚化形的大柳跟一肚子疑问的柳儿。
「那老道士只剩几个月的寿命而已,大概是因为这样他才那麽急着要安顿九离。」
「难怪,前世他最後也没再回来。」柳儿靠在枝枒上,打了个哈欠。「大柳你记得大智法华寺的样子吗?鬼可以听道吗?」
柳儿漫无边际的东拉西扯,讲到後来居然睡着了,大柳静静地看着女孩,总觉得柳儿跟过去有点不同,她究竟是何时拥有那些记忆的?
原本单纯娇憨的个性似乎一夕之间改变了,笑起来还是软软甜甜没有心机的样子,却开始懂得坚持着要保护他跟九离了。
明明应该是他们保护她才对,她还那麽小,死时不过十岁,死後都过了几百年直到几十年前才终於能够凝实魂魄,说到底连此刻自己到底是怎麽化形的,大柳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大概是因为那几百年的画面历历如目,让他意识到原来自己早有足够的力量化形,却不知道该怎麽运用,只是一瞬间的心念,他便化形了。
这一切都多亏了柳儿,她从未来的血海中归来,幸好她现在还好好的,幸好她没有受伤,也没有魂飞魄散。
以後,他会保护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