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刚离开课室的天，对肥妈的问题摸不着头脑。
「你指哪句话？」
「刚才文化课你回答『人禽之辨』呀！」
天猛然醒觉。文化课向来是沉闷的一节课，难得老师今天要同学分享「人禽之辨」，同学大都兴致缺缺，反而一向只是半沉睡的天，竟主动请缨回答。
「我只知有人提出过啦，倒不知真确性有多大。」
「什麽真确性？」
安从储物柜走过来，听到二人对话，一知半解的便搭讪起来。肥妈怒瞪着安：「你没听课的吗？」
安没半点不好意思，老实的摇摇头。肥妈一手敲在他头上，并示意天向他解释。
天向来是肥妈的敲头对象，看到安被敲头时的滑稽反应，也忍俊不禁。
「人和禽兽其中一个分别，是大家都有亲情、友情，但只有人类有爱情。」天将课堂上的分享再次娓娓道来。
「我倒不相信。」安自信满满的说，却受到肥妈另一下重击：「你刚才真的没听课吗？」
「谁愿听什麽人禽之辨耶！」安申辩说，「如果不是牵连到『爱情』这二字，天还不是在打瞌睡？」
天分不清这话是褒是眨，只是伸一伸舌头，作个鬼脸。
当天得意洋洋之际，冷不防肥妈在头上敲了一下。
「你也是不对，满脑子就只有情情爱爱。」天对此次重击大惑不疑，但众人对着肥妈从来只有受的份儿，天按着头，像受主人教训过的小狗般，可怜兮兮地望着肥妈。
「对呀！上次德育课谈择偶条件，你就投入得异常啦！什麽白肤色、长头发、圆脸蛋，明明确确是在写何灵慧啦，陈老师还笑你孩子气。」安说。
「我明明确确就是喜欢何灵慧，以她作蓝本写择偶条件，有何不妥？」
「两个大男孩就不要在学校走廊谈论别人啦！」肥妈说罢，又是两记棱角，每人一份，不多不少。
小息时间的走廊上满是学生，这幕「肥妈教两子」耍得两名大男孩蹲在地上按头呼痛，引得走廊上笑声四起。肥妈得势不晓人，叉着腰子又骂起来。
「大庭广众，何灵慧前何灵慧後，成何体统？都不考虑一下别人感受！」
肥妈这番贼喊捉贼的言论，使得两名男孩百词莫辩，但忌於「肥妈棱角」，谁也不敢作声，只好蹲在原地打个无奈的眼色，倒是安勇者无惧，回起话来。
「天喜欢何灵慧早是街知巷闻啦！」
三人旁若无人的高谈阔论，走廊上的学弟学妹都笑着从身边走过。当中最诡异的，是一名笑得掩嘴闭目、面红耳赤的女生。
「也笑得太夸张了吧！」天看着这位差点笑得倒地痛哭的学妹，心里想像她那被手掌掩着的脸是什麽模样。
「糟！是捷！」
在天明白为何她笑得这样「夸张」之时，不忘察看她的身旁，果然看到那一张朝思夜想的脸，如今羞得红彤彤的脸、没有相视的偶遇，还是让人心跳不已。
刚才的谈话，想她是全听到了。
天用肘撞向蹲在身旁的安，安抬头一看，不假思索的便叫了出来：「何灵……」
未待他说罢，天先按着他的嘴。
肥妈回头一看，耸一耸肩，伸一伸舌头。
慧没有回头，马尾随着步伐一左一右的摆荡。捷的脚步一恍一恍的，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一幕笑个不停。快要走到走廊尽头的捷，在慧耳边说了些话，慧便大力推开了她。
「她们在说着我。」
做了一回小丑，天却感到无比的满足。
「这次我们帮了你表白啦！」
安站起来，自豪地说。
听到「表白」二字，天才回想到刚才有多少人留意着他无保留的示爱，而慧竟然身在其中。
羞得无地自容，正要站起教训安，他却已溜得远远的。
走廊上就只剩下三两学生，天回过神来，双手掩着脸，摇着头大呼「很羞啊，很羞啊」。
「你也说街知巷闻，还怕什麽羞？」肥妈安慰道。
「还是很羞嘛！她竟在人群当中！」
天把皱起的裤管拉直，和肥妈并肩走上慧刚才的路。
小息时段，学生都拥到操场去，天和肥妈走在无人的楼梯上，操场上的声音从下层不住传上来。
天还在陶醉於刚才的公开示爱，幻想着慧到底会有何反应，没留意到肥妈的问题。
「什麽？」
肥妈对天的不留神报回一个怒视，天连忙双手按头，先保护了再说。
肥妈没动手，缓缓复述刚才的问题。
「我问你啦，基怎麽说？」
「基说什麽？」天一脸狐疑。
「你就不要只想着何灵慧，好不好？」肥妈火大起来。
天这下可委屈了：「我不想着何灵慧，总也不会想着基吧！」
看到天无辜的表情，肥妈就凶不起来，只好慢慢重申问题。
「基怎麽解释？」
「哎呀！解释什麽呀？」天就是掌握不到问题的重点，脸上无辜复无助。
「他昨天甩开了玲的手呀！」
「你也看见了？」天终於为话题找到了边际。
「玲当时的眼突得快要掉下来似的，怎会看不见？」
「那你不是应该直接问基吗？」
「你跟他较熟络嘛！」
「总不成向我解释为何甩开玲的手吧。我又不是他外父。」
天表现得一脸不在乎，担心玲的肥妈纵是气愤也奈不了何。
「不若我问你，」天反客为主，「玲怎麽说？」
「这麽私人的事，她怎会说出来。」
「不就是嘛！」天高兴地拍了一下手掌，「玲既然不会说，为何你觉得基会说？」
肥妈皱着不忿的眉头，天张开双手，摇着头。
「你待会去问基。」肥妈近似命令的口吻。
「不去。」
难得天坚拒肥妈的要求，又不用受棱角之苦。
「问啦！」
「不问。」
「问！」
「不问。」
「我告诉何灵慧！」
此话一出，天就停下了往下走的脚步：「干她何事？」
「我跟她说你歉负女孩子。」
「我才不相信她会理会你。」
说罢迳自往下走，剩下肥妈在梯级上层。正要拐弯之时，天回过头说：「你看昨晚玲跟婷婷谈笑风生，说过不停，今天整个早上玲也笑脸盈盈，该放下心啦。」
天所言不虚，玲今天确实没有过去的深沉，笑容开朗了，话也说多了。
「你倒不如担心基吧。」
婷婷再次出现眼前，基便显得心神恍忽，夹在两表姊妹之间，就连视线也不知该放到哪一方似的。已许久没到自修室的他，得悉婷婷和玲相约一起温习，也主动的表示要跟着一起。
「你今晚会到自修室吗？」
「今天星期二，慧要上班耶！」
说罢便消失在梯间转角处。肥妈深深呼一口气，也提起脚步，赶在钟声响前走到操场去。
午膳时间，学校後山的露天广场上依旧挤满来自各校的学生。上星期的突然严寒，今周已消失无踪，彷佛寒冬已一闪即逝。虽说较暖和，初冬的寒意还是不能小觑，女生们纷纷把握时机，让今季的新款领巾、手袜展露人前，校服原本单一、朴素的目的也就失去了。
标奇立异是为了突出自己与众不同，但当每个人也打扮得像时装杂志封面的时候，简单无修饰的校服才显得更亮眼。
慧和捷就这样显眼的站在餐厅外卖处。
捷购过票，便走到慧身旁，把钱包稳稳的放在小得可怜的校裙袋里。
慧依然看着餐厅门外满是错别字的「学生优惠」餐牌。
「还在犹疑什麽？」
「不，决定了。」慧笑笑就急步购票去。
午膳时份的学生人流不绝，从选餐到下单，取餐也要动作快捷，一不留神，队龙一到，等上十至十五分钟是等闲事。
慧匆匆走回捷身旁，捷重覆着刚才的问题。
「还在犹疑什麽？」
「已下单了。」慧扬起手上的收据。
捷笑着点点头，慧就是觉得这个笑脸有点儿不对劲。
「我不是说点餐。」
「嗯？」
「我说你的感情事。」
突然提到感情事，慧只觉尴尬非常：「会考了，这档事放一旁啦。」
「这些敷衍话就不要跟好朋友说。」捷不接受慧的答案，继续追问下去，「你不是心动吗？会考固然重要，但感情可不会等你准备妥当才来的。」
慧沉默不语，捷走上前领取二人的餐盒，同时给予慧思考的空间。
二人走到餐厅的角落。餐盒内冒出热腾腾的蒸气，两人也就马上开动了。
「纵是我们幸运地升读中六，他也已毕业离校了。难道你想他还会到快餐店找你？」
「这我当然明白啦。」
慧终於回应了，却隐有弦外之意，捷静下来，待慧自我剖白。
慧一啖一啖的吃着，眼中流露的，是一股挣扎。
良久没有回话，捷心急如焚：「所以我问你，还在犹疑什麽？」
慧用手上的羹匙把餐盒内的饭戳了又戳，翻了又翻，也没有再吃上一口。
「你不喜欢他吗？」捷这句若说是疑问，倒更似是反问，「他不是高大英俊，但是个好男孩这一点是不用怀疑。在校内名气不小，若不是面对女孩子时笨笨呆呆的，他早已是万人迷喔！但这不正是优点吗？总比那些口甜舌滑，自以为有性格的人来得有安全感。」
捷的话中褒中带贬，又贬中带褒，亦不忘数落另一个万人迷，着着是怕慧看漏这禾黍中的珍珠。
「他刚才在走廊上也清楚表明心迹啦！」
「他的好我当然知道。」
「那你还在犹疑什麽？」
捷听到慧的附和，更感不忿。这已是捷今天问了四次的问题，也是慧不肯面对的问题。
埋在心里多时，慧自己也为此事郁闷着。从来没有向别人透露过，困在心底自己也不好受。慧视好友的催促为鼓励，终於让这心中秘密曝露在空气中。
「我怕表哥不高兴。」
捷呆呆的看着这位整段中学生涯也一起相处的好友，竟是如此的令人猜不透。
「你……喜欢你表哥？」
「不！我不是喜欢他！」慧连忙否认，面有难色的急着澄清，「但就觉得，他不喜欢我喜欢别人。」
捷只觉匪夷所思：「那又如何？」
「我不想他不高兴。」慧也自觉不合理，声线也低沉了。
「我真怀疑你表哥是给你下了药还是下了降！」捷无意抵毁别人，但实在想不通慧的心意，「他自己到处拈花惹草，却又要把你据为己有？」
「他对我很好呀！」
「但你说你不喜欢他。」
「总有一点……像是青梅竹马的羁绊。」
「你要牺牲自己来成全他的占有慾？」
捷气结得快失控，慧也无言以对，只得低着头，看着被翻得一团糟的餐盒。饭菜被搅得乱作一团，就像她心中的结。
捷见慧对着混成一团的饭盒看得入神，不忘提点她：「再乱的饭菜，你还是会找得到自己爱吃的。」
慧把半满的餐盒盖上：「偏食是不好的习惯。」
「你要脚踏两船？你不是这类人！」捷自信的说。
慧默默的站起来，把餐盒丢到身旁的厨余收集箱内。
「我不吃不就行了吗？」说吧便毅然步向餐厅出口。
捷丢过餐盒，也快步追上来。
「你还是会饿啊！」快要追上，却见慧在门外止住脚步，刚刚一刻宽慰的表情又消失了。捷朝慧的视线方向望去，也深深的叹了口气。
「今天又是谁了？」
前方不远处，志超亲昵的跟身旁的女同学悄悄话。看到慧和捷，竟就搂着那个女生的肩膀走过来。
「吃过饭了吗？」
「刚吃罢。」
捷见志超意气风发的走过来，替慧感到不值，回话起来也不客气。
志超身旁的女生身材高挑，瓜子脸蛋上的眼晴大而亮，没有刻意整理的长发散发出自然的美，跟一般打扮出来的时髦有着不同层次的吸引力。
见捷在不住打量身边的女伴，志超的脸上难掩洋洋得意之情。
「她是我表妹。」志超跟身边的女伴说。
刻意的强调「表妹」，捷是气上心头，却说不出话来。见慧无动於衷，就微笑着目送表哥二人亲昵的离去。
「他到底想怎样？」捷越想越气。一而再的对慧出手，现在又走到慧面前炫耀女伴，「他算是示威吗？」
「他向来都是这样。」
听到慧又为表哥辩护，捷努力压抑着心中怒火：「但他以往没有对你出手啊！」
慧装作没听见，就像事不关己似的迈步离开。
再说也是徒然，既然慧不肯面对自己的感情，捷也没有再说下去。
「话说回来，刚才那女生很美，是谁？」
「校花你也不晓？」慧边走边说，「中七理科班的卫翠仪学姊。」
捷奇怪慧的消息竟比自己灵通，也不忘揶揄志超。
「年纪较大的也不放过？」
慧笑着没说话，捷却露出一脸陶醉。
「难怪散发出一股成熟感。」
捷偷瞄慧，见她依然没反应，心感没趣：「面对自己的心意吧！」
阳光洒在回校的路上，映出摇曳着的树影。慧想到的，却是晚上回家的一段路，和常伴身旁的那个身影，一起走在那段一个人总像走不完的路。
「为什麽向我介绍你的表妹？」
志超和翠仪走在回校路上的後头，并没有跟慧二人碰上。
「不过刚见到她，便让你认识一下，好让她知道怎样才算是大美人。」
志超极尽能事的赞美着翠仪，但她只回应一副厌恶的表情。
「我对你的家庭不感兴趣。对你也是。」
「没打紧，我俩还是要好好合作的。」
对着翠仪的奚落，志超依然没有一点退缩。
「刘志超学弟，请你记着，我跟你只是音乐比赛中的司仪拍档，拜托你不要想得太多。」翠仪贵为校花，裙下之臣多得如天上繁星，打发男生自然驾轻就熟，面对志超一点也不怯懦，坦白得不留情面，「还有，请不要随便触碰我的身体。」
此话明显在说志超刚才搂着她的肩。说罢翠仪也就站得比刚才更疏远。
「我不是那群小女孩，你对我来说还未够吸引力。」
翠仪说话时总挂着亲切的笑容，使她的高贵丝毫不减，但说话内容却不失杀伤力。她说的每一句，都正中志超的心底幽暗处，使他无从招架，也让他明白今次遇上了惹不得的对手。
翠仪突然放慢脚步，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不失笑容的对志超说：「你似乎想利用我来刺激某人。」
志超听罢脸色一沉，不欲在女孩面前失仪，只能勉强保着嘴角僵硬的笑容。翠仪看到志超的反应，就更得意的笑起来。
「下次要别人作这些勾当，先通知一下，或许对方会更投入的配合你。」
志超最後的底牌也给揭开来，却不忘要扳回一城，装作温柔的笑着说：「其实我对你……」
翠仪竖起食指放到嘴前，流露出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神，像是哀求着不许再说。但在志超看来，却是满有威严的一道命令。
「给你最後一道忠告，」翠仪温柔的眼眸中，隐约现出凶光，「比你成熟的学姊，是你惹不起的。」
像小弟弟被姐姐教训了一顿，志超毫无招架的余地，只是不住微笑点头，以保有自己最後的颜面。
走到学校大门，志超还慑於翠仪的强势，翠仪又回复秀丽的笑容，在众目睽睽下回头高声说：「下次开会再跟你谈，等着你请客喔！」
配以装可爱的声音，加上眨一眨的媚眼，引得周遭男生牙痒痒的。向来是主角的他反过来被玩弄着，但面对翠仪也毫无招架之力。看着翠仪离去，那高贵的步伐隐现出的娇艳，令自己第一次领略到什麽是高不可攀。回想到刚才她的得势不晓人，竟带点儿熟悉。就在看着翠仪高挑的背影同时，想到了另一个娇小的身影。
「方曼儿……」
午膳时段快要完结，天放下手上的篮球，正要走到洗手间整理仪容，曼儿就从後跳上来擒着谊兄。
虽说曼儿娇小玲珑，也有一定重量，加上跳过来的冲力，天险些儿就趴到地上。曼儿的校服裙本已是裁得短，这一跳一扑，加上天稳着身子的前倾，曼儿的裙底春光就隐隐约约的在操场边扬扬伏伏。虽然露出的不过是毫无美感更无性感的蓝色松身排球裤，裙子扬起的瞬间，还是引来学生的注目。
尤其是球场上的热血男孩。
「哥！」
「不……你很重！」
天努力稳住身子，就已猜得出是谁的杰作。
把谊兄吓倒了，曼儿欢天喜地的落回地上，拍拍翻起了的裙子，也懒得理会背後那些男孩淫秽的目光。天看到妹子碍眼的动作，又感受到四周的注视目光，已猜得出什麽回事。
「拜托啦，穿裙子就得像个女孩。」
「我就是像个女孩，他们才会看过来的。」说着不忘回敬一个鬼脸。
看到谊兄一脸忧心，曼儿识趣的安慰说：「那条老老土土的排球裤，由得他们看过够，我可不能蒙着他们的眼。」
天说不过她，没有再训话，只是摇着头表示不满。
「找我干吗？」
没有回话，曼儿露出一道浅笑，眼神却流露出一片诡异。
「传闻说……」曼儿欲言又止，但天已见惯她的戏码，没为她费心神，默默的等她揭盅。
「传闻你……今天在走廊上示爱啦！」
早料到消息会传开去，只是猜不到速度这麽快。
「还以为什麽事。」
「那她怎样回应？」瞪大双眼，曼儿热切的期待。
「没有回应。」
听着谊兄冷冷的话，曼儿怒蹙着眉头。
「又不是亲口跟她说的。」
曼儿紧皱的眉噘起的咀，示意谊兄解释下去。
「她碰巧在走廊听到吧了。」
「不是碰巧啊！听闻你是跪着跟她说的。」曼儿露出陶醉不已的表情，「很浪漫耶！」
流言蜚语的可怕，天终於亲身体会。今早已够丢人现眼，但恐怕有一段时间不能再现身於五年级的走廊了。
「你还未交代慧的反应。」
「都说她是凑巧路过。」感到人言可畏的天加紧脚步走向洗手间去。
「但她还是听到呀！」曼儿边追着边说，「总会有反应的。」
天在男厕前停下脚步，因着曼儿的追问，忆起今早的窘态。想到慧红着脸，低着头从眼前走过的模样，那昙花一现的美再次在脑海回荡，才发现自从上星期在雨中拥着她以後，已五天没见过她。就不过是五天不见，她的容貌又像展现了另一层次的美。今天是星期二，又是她上班的日子，幸运的话，今晚又可跟她并肩走上数分钟的路，但上次慧仓皇离去依然是天心底的疑惑，猜不透她的心意，又遇上今早那段闹剧式的示爱，加上流言既传得到自己耳边，想必她也承受着被「传」的压力，今晚的相遇，或会逼她决绝的作出了结。
想到这点，天想只要今晚永远不到来，就不用面对这可能是终极的判决。自己是舍不得不到餐厅，又怕面对极刑，站在男厕门前，不知所措的呆着。
曼儿见天站着不回应，便加快步追上来。忍受不了谊兄对她不瞅不睬，也不顾矜持就在男厕门前，用尽力的掐在他的手臂上。
「到底她有何反应？」
曼儿以为谊兄必定会转身大叫，露出夸张的痛苦表情，哀求她放手，然後自己又一次胜利。
岂料掐得手也痹了，天还是没哼一句。曼儿松开发麻的手，天才提起没劲的腿，淡淡然的走进男厕。
曼儿的把戏玩不成，却明白了天的沉重心情，就没趣的走回操场去。
午休完结的钟声，彷佛在催促着众人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