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送走宣衡，正当华荪荪开始觉得自己的运气要变好时，未发觉陈志达从外头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许多珍贵补品。
「你为什麽要拿掉孩子？」冷不防一道声音从身後传来，令她错愕。
陈志达出现在她店内，然後单脚跪在她身前，握着她的手轻吻，「为什麽要拿掉孩子？如果当时你没有擅自主张决定拿掉孩子，搞不好……搞不好我们现在就不会是这样了。」
华荪荪整个人愣住，说不出话来，为什麽他会知道这件事？又为什麽要再提起让她伤心难过一次？
她抽出硬是被握着的手向後退，忽然觉得恶心想吐，冷冷反问：「不然会是怎样？二女侍一夫？」
不给陈志达有机会回应，随即马上补了一句：「别把自己想得太好了。」
「郭医生说你不能再怀孕，是真的吗？」
这句话再度让她浑身僵硬，开始发寒，「……」
陈志达趁她失了神的时候，悄声靠近抓住她的左手，掀起她极力想要遮掩的袖子，「你还割过腕，为什麽这些都不告诉我？」
华荪荪惊慌，开始挣扎，全身像个刺蝟防备，「你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
奋力甩开陈志达抓住的手，华荪荪推开他，表情冷若冰霜，指着店门口，下逐客令，「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请你离开。」
「没有得到答案我是不会走的，荪荪，我们可以重新再来……」
华荪荪不怒反笑，只觉得可悲，「重新再来？签完离婚协议书的口气呢？现在像落水狗求我的人是谁？」忍着想要大哭的情绪，语气里尽是傲骨，「我有骨气不会回头，没有你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好好地对待茵茵，然後请不要再来打扰我。」
「茵茵流产了，刚好和你是同一个医生，所以……」
「够了。」她打断，不想再听下去，将陈志达推出店外，按下铁门，躲进她的小房间甩门靠墙哭泣。
脑袋里挥之不去的全是刚刚前夫说的话。
「茵茵流产了，刚好和你是同一个医生，所以……。」
莫名的愤怒让她夹着眼泪奋力起身，拿起桌上东西就往地下砸个粉碎，「所以你知道又怎样？关我什麽事？关我什麽事？」
怒视着一旁的手机，她正拿起来想摔在地时，简讯声刚好响起。
有什麽非要念念不忘？
「呜呜……」华荪荪瞬间掩面跪在地上无声哭泣。
晋右盈已经知道了，就算是她极力想要隐藏的过去，别人还是会来揭发她的伤口。
念念不忘吗？
她又何尝不想忘？
缩在墙角，灰暗的灯光下直盯着散落破碎的一地，任凭脑海里将过去的情节再一次的回顾。
「爸爸和你们说个笑话，香蕉被吓到会变成什麽？」
「茄子。」
「好厉害，荪荪怎麽会知道？」
「因为人被吓到脸色就会发青，香蕉被吓到发青就会变成茄子。」
「哇，姊姊好厉害哦！」
父亲爽朗的笑声和夸赞、茵茵崇拜的双眼和掌声，那时候的家庭和乐与温暖，她怎麽会忘？
「姊姊快来看，是长颈鹿耶！脖子真的好长，工作人员在喂牠吃草耶！哈哈，好可爱哦！」
「姊姊你看，是大象、大象，鼻子那～麽长耶！」
「姊姊你快看，那只金刚都不动，好像假的，哈哈……」
记得刚到动物园时，茵茵充满新奇的神情与快乐，她又怎麽忘得了？
可当一切美好被破坏，所有的丑陋都开始表露无遗时，曾经的快乐都反过来变成了最痛的伤害。
「你说，你是不是和志达离婚了？你要离婚为什麽没有问过我？经过我的同意？
「这个消息还是秘书跑来告诉我的，我竟然还是公司里最後一个知道的，你是存心想要气死我是吗？」
「你现在大了、翅膀硬了，我管不动你了是吧？好，以後你不再是我华东振的小孩，我没有你这麽不孝的女儿，以後我的财产你也不要妄想分一杯羹。想得美，作梦！」
面对指控，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辩驳不了，更没有想到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
「爸爸，不要这麽激动，没有了姊姊，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的，不要生气了。」
「你还不走？还站在这干嘛？要逼死爸爸才甘心吗？」
看到华茵茵作势心疼却得逞的微笑，她终於知道消息之所以会传的这麽快，始作俑者全是她最疼爱的妹妹所为。
华父说到做到，除了姓氏外，冻结华荪荪在华家所有的一切，她不再是华家大小姐。
这些快乐的、悲伤的、痛苦的，都是她成长的过程，她怎麽忘？
到底她殷殷向妈妈期盼的弟弟或妹妹这个愿望，是对还是错？
「爸爸，为什麽你要把我取这个荪，不是孙中山的孙啊？这个字笔画好多哦！」
「因为荪这个字，是一种香草啊！」
突然闪过的对话，再次让华荪荪痛哭失声，只能不断喃喃：「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