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百花谷
自那一日过後，绿芽又和平时一样，小脸依旧挂着甜甜的笑，依旧时常偎在墨寒身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红花海饶是景致迷人，清雅舒适，若长住的话也是会闷，所以绿芽决定要到外头走走，墨寒自然也要一道去，说好了去哪里都要在一起的。
「墨寒，我们离开红花海四处转转，你说可好？」小小脑袋瓜偏头一想，皱着眉道：「白雪不在，去兔子洞也没意思，要不然我们去找你的朋友吧？」
话说出口才觉失言，她忘了他的朋友全住在三十三重天外天了。
「小绿芽，你确定你上的去……」他伸手指了指天，嘴角微扬。
「你就没住在这附近的朋友吗？」她撇了撇嘴。
「嗯……还真是让我想起有一个朋友住在妖魔界的。」
「真的吗？那人住哪？」她一脸兴奋，双眼发亮。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当还是住在百花谷。」他也许久没见过这位好友了，该是时候去探望探望。
「百花谷？那里一定种满了遍谷的花，才会取这麽美的名字。」晶亮的水眸不由得闭上，幻想自己正被百花环绕。
百花谷，名字很美，在妖魔界中很少会取这麽优雅的名，大多数都叫一些和妖性本质雷同的名字，例如白雪的家就叫兔子洞，而鼠精的家就叫鼠窝，都是些随便过头的破名。
「要去吗？」墨寒淡笑问着。
「当然要呀！」说完，她的神情顿时有些不自然，小嘴嘟哝着：「你的朋友又是个女子吗？」她不想再失控了，那感觉太可怕了。
「他是个男子，若我们此时前往应该能在天黑前赶到百花谷。」
「我们马上出发。」说完，她一把拉着他的手，瞬间化为花香和光点消失在红花海。
莲花香气和白色光点随风飘过後高山峻岭，深海平原，最後落在一座开满奇花异树的山谷，此谷四面林木环绕，桃红柳绿，天边那抹日落的橘红晚霞，将百花谷衬的宛如仙境，美到让人忘了呼吸。
绿芽迫不及待的化作人身站在谷外，拉长脖子往谷内直望，不时发出惊叹声。
墨寒在一旁被她多变的表情给逗乐，忍不住按住额头，低低的笑出声，此举引来她的侧目，她看着他，发出了更大的“哇”声，他止住了笑望着她。
「哇什麽？」
「墨寒，你居然会大笑耶！你笑起来比不笑好看千倍，虽然不笑也好看啦！」她笑嘻嘻的调侃他。
「承蒙你不嫌弃，顺眼就好。」大手习惯性的抚着她顶上的发丝。
两人进到百花谷，绿芽简直看花了眼，那泥巴和着石子的曲折小径旁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非但不显杂乱，反倒琪花瑶草各自竞艳，每一朵花都是独一无二，林林总总的花香味混在一块不觉浓郁、突兀，反倒和谐，让人闻着不禁神清气爽。
这里所有的花，全是绿芽没见过，有一些花茎上布满了刺，枝干上的每个节都开满了小花，白、红、黄、紫都有，说有多美就有多美。
此谷的花隐隐有股魔力，令他们忍不住深入小径，只为看见更多前所未见的奇花异草，好奇的绿芽忍不住东看西看，只差没伸手去摸。
突然间，她的目光被一朵七彩花给吸引住，色彩绚丽不断地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蛊惑着她来轻碰它的花身，宛如着魔般的她慢慢的伸出纤手欲触摸那美艳难挡的七彩花。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碰到那朵七彩花时，墨寒瞬间移步欲阻止她。
此时，一抹火红的身影疾飞穿过花丛间，卷起一地前晚的落花，化作一道红光袭向他，红光速度甚快，他只来得及将绿芽的手轻推一下便侧身闪过来势汹汹的红色光影。
手背被推了一下，绿芽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收回了手，这才发觉有一道诡谲莫测的红光紧追着墨寒不放，来不及细想，莲足快步飞身跟上。
跟至谷内深处，未植花树的地方，仅有一道清泉流水小池，绿芽无心观赏细泉流水，水眸紧跟着墨寒和那道红光，纵身就要加入战况之中，身形却被定在原地，而後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不过眨眼的工夫，她全身的经脉和灵力瞬间被封住，就连手指都动不了，阴寒之气环绕周身，这种感觉她自然不陌生，那是一种至极的妖气，不，应该说是至狂的魔气才对。
不得动弹的她，只能紧张万分的看着眼前的战况。
墨寒修长的身影从容不迫的闪过红光，数次之後，那道红光瞬间幻化成红衣女子，妖娆身段婀娜之姿，雪白的足踝处系着一串金色铃当，正随着她的移动而叮叮作响，一头乌黑的发丝随之曳动，流泻飘逸分外妖魅。
绿芽心急的想抵抗那强大的魔气，双眼不经意扫过那位一袭红衣女子时，浑身如遭电击，脑中除了惊艳再无任何言语能够形容了。
多麽美的人呐！绿芽忍不住在心中赞叹，脑中还想着此女是谁时，赫然见她背後一把闪着冷冷白光的大刀，通透清灵。
呃……她想自己知道这个红衣女子是谁了。
如果老兔精没骗她的话，那把亮着白光的大刀肯定是如月魔刀，而那名女子就是魔界的第一战将，虹霓。
她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竟能有幸得见妖魔界的传说级人物，尤其是虹霓本人绝色无双，就连慵懒冶艳的池水妖还差她一截呢！
震慑於虹霓的美丽，绿芽不再去抵抗那强大至极的魔气，反而将之收纳，慢慢的养气修身，虽然心里边担心墨寒，却相信以他的修为，肯定会平安无事。
打定主意後，她不再心绪浮动，而是静静的看着眼前一来一往的打斗，任由魔气侵入她的四肢百骸。
墨寒见虹霓眼中闪着寒光，手中的魔刀毫不犹疑的朝他直砍而来，他随即翻掌聚气击退她持刀的手，将她震飞三尺外。
不让他有喘息的时间，虹霓移形换影飞掠来到他的面前，手中如月魔刀重达百斤，她却舞的轻巧，一刀一式直逼眼前之人的命门，久未与人过招的她，修为不减反增，如月魔刀和她宛如一体，次次的左砍右击都被他弹指挡掉，小脸不怒反而淡淡的笑了。
她将手中的如月魔刀飞快的转了刀面，用刀背连续快攻几招过後，体内魔气一动，强大的气劲注入刀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砍向墨寒清浚出尘的脸。
见她此招有如暴风之劲，墨寒不敢大意，连忙手掌凝聚仙气，手按法印，徒手接住那夹带雷霆万钧，宛如破天气势的如月魔刀。
轰的一声，地上尘土自他二人周身吹开，强大的仙气和魔气互击，引动百花谷内所有的花草林木不住地晃动，就连躲在土里的地精都吓的跳出地洞。
「这天都晚了，你们还给不给我休息，那麽爱打不会到谷外去打，害我睡到一半被吓醒，等等还要找男主人收惊，很麻烦的，你们知不知道！女主人你也真的是，没见过那麽爱打架的女人……」地精碎念个不停，边说边回到自个儿的地洞去。
红衣女子闻言也不恼，只是随手将如月魔刀丢在地上，耸了耸肩。
绿芽被眼前的情景弄的一头雾水，那只圆圆胖胖的小东西竟敢跟虹霓叫阵？！而且那把如月魔刀不是很珍贵，她居然就这样像垃圾一样随便丢在地上？！
「霓儿，你又冲动了是吗？」
绿芽身後传来男子的声音宛若清泉，温润的如水，她回眸望去，心想，这位该不会就是那个小东西口中的男主人吧？
这男主人长得还真不错，跟墨寒不相上下，她心想。
他身上散发的仙气，和墨寒的甚为相似，最为显眼的是他眉心间那颗鲜艳如血的红痣，不显妖异反倒庄严清圣。
「念，我这不是用听你的话，热情的“招待”我们的客人了吗？」虹霓不知何时来到了男子身旁，亲昵的勾住他的手臂，方才身上的冷冽气息瞬间消散，倾城绝色的脸带着柔柔的笑意。
「你“招待”客人的方式，想必会让他们终身难忘。」他笑着用手指抚顺她的发丝，简单的帮她绾起发。
「终身难忘才好，他们下次才会再来。」虹霓很是享受他指间温柔的抚触，，一双紫眸舒服的半眯着。
神无念轻笑，眼神宠溺，「我看你是闷太久想找人陪你过招吧！」她那点小心思从来都没逃过他的法眼。
「谁让你都不陪我打架，难得有人来我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虹霓明艳的脸露出灿烂的笑容，窝进他的怀抱中。
「你唷！我不是每晚都陪你“打架”得很彻底。」
虹霓笑得如三月桃花，被晾在一旁的两人，一个莫名其妙，一个则是俊脸微红。
墨寒用力的咳了一声，「无念，这麽久未见，你倒是改变挺多的，说话也直白了些。」晚上打架这种私密的话也拿出来讲，这对夫妻实在是……
神无念笑的淡然，「你习惯了就好。」
「……」墨寒顿时无言。
绿芽来回看着他们三人，愣愣地问：「你们到底在说些什麽？」这氛围、这对话，她完全一头雾水，难道修炼上万年的仙魔谈话都这麽高深莫测吗？
虹霓瞧了绿芽一眼，「这小花妖长得满可爱的，可惜笨了点。」
绿芽摀住胸口，感觉那句话像箭一样刺进她脆弱的莲花心。这位前魔界战将讲话要不要那麽直接呀！
神无念皱了皱眉，「霓儿，你不可如此无理。」
绿芽用力的点点头，心里大大称赞起这百花谷的男主人。
「虽然是事实，你也不能直接这麽说，很伤人的。」神无念接着训示自己的妻子。
绿芽整个傻眼，心想，这位大哥，你讲的话才更伤人哩！都扎的她满身血了。
一旁的墨寒见绿芽愕然的表情忍不住抚额低笑，这小绿芽想什麽全写在脸上，让人一眼就能看明白。
神无念啧啧称奇：「想不到墨寒你也懂得笑了。」记忆中的好友一直都是冷静自持，淡笑迎人，却从轻易显露本性。
「我会把这句话当作是称赞。」墨寒仍然笑着。
虹霓忽地丢来一句：「小花妖，你是怎麽跟他搅和在一块儿的？你身边这位可不是一般仙人，他可是神族的……」
「无念，我们这麽久未见，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一直站在这儿，连杯茶水也不给喝吧？」墨寒不待她说完，便出声打断她的话。
虹霓是何其聪明的人，立刻意会他的心思，看来他是不想让这株小莲花知道自己的身份。
真是过份，为何神族的人都是如此，清高的令人又爱又恨，自己又何尝不是因为爱上了身边这个男子，而受尽寒冰侵身之痛呢！
既然武神不想让小花妖知道他的身份，身为局外人的她自是不会说破。
「茶水自然是要请的。」神无念笑道。
虹霓的目光落在傻头傻脑的绿芽脸上，紫眸闪过一丝同情。
☆
她真的不是那种爱打探别人隐私的人，不过她真的快被自己的好奇心给杀死，每当她看见虹霓和神无念旁若无人的恩爱样，就想脱口而出：「你们究竟为何相爱，神无念又因何会自愿脱离神族和你相守在一起？」
想归想，她还真没有问出口的勇气，自己虽和虹霓同出妖魔界，不过看她只对神无念热脸样，想也知道若问了这种事，肯定被赏白眼，搞不好还会被一掌打飞出谷。
「神大哥，你和虹霓是如何走在一起的？」她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求知欲望问出口了。
「我们的事说来话长，倒不如说说你为何和墨寒在一起，依他的性子不太喜欢被人打扰，对於你们两人“如影随行”的相处之道，其中的原由我很感兴趣。」他认识墨寒这麽久，从未见他亲自渡化妖魔，至於其中原因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对於妖魔界，墨寒一向没有好感，说没好感是好听，说难听点就是厌恶。
绿芽喔了一声，开口道：「我从池水修炼三百年，幻化成人形之後，先是遇见了蝴蝶精，她说要吃人叫我找“一只”食物给她吃，若不从就吃了我，迫於保命我只好乖乖的去找，这一找就让我找到了墨寒，为了把他带回去给蝴蝶精，可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他背回去之後，谁知道蝴蝶精一见他竟然拔腿就跑，一开始我还以为自已带回来的猪精太厉害了，把她吓倒，谁知原来墨寒是位神族仙人，难怪她一见到他吓的跪地求饶。」她说的渴了，拿着水喝了几口才接着道：「为了罚我把他当成猪精，墨寒便承诺要将我渡化，渡化成功之日也是我们告别之时。」
猪精？神无念挑眉往好友脸上一瞧，发现那位被误当猪精的人竟然一派从容，面色不改的啜着茶，彷佛绿芽刚才口中说的不是他。
神无念摇了摇头一脸笑意。
「神族的仙人被误当猪精，呵呵呵！小莲花做的不错。」虹霓豪气的拍了拍她的肩。
绿芽乾笑两声，眼尾偷瞄墨寒一眼，发现他的神情和往常一样，这才放下心来，深怕刚才那一段故事会令他觉得往事不堪回首。
「那你当初是如何将他制服，背回去给蝴蝶精的？」神无念记得刚才的话里可没提到这个，这也是他最为好奇的部份。
放眼望去，妖魔界与天外天都没这等修为能将武神墨寒制服的能力，她一株小花妖竟能做到，这太令他感兴趣了。
「我没说吗？我是用花香把他迷昏然後带回去的。」她心中忆起当时她为了带他回去，差点就被他给压成花饼。
其实她很庆幸遇到蝴蝶精，因为遇上了她，自己才有机会认识墨寒，从此过着快乐的生活，他日若再遇见蝴蝶精，定要好好的跟她道谢才可以。
「迷昏？不可能。」神无念利眸往墨寒脸上一扫，眼神很是怀疑。
别的仙人他不敢说，如果是墨寒的话，凭绿芽那淡如风的花香味根本不足以将此人迷昏，非他看轻她，而是墨寒的修为深不可测。
「小莲花，你被骗了，你男人可是神族举足轻重的人物，又岂会被你那淡如水的花香味给迷昏，绝无可能。」虹霓红唇吐出调侃的话，她就是见不得某人置身事外，非得将他拖下水不可。
我男人？绿芽呆了呆，这虹霓大人讲话都这麽莫名其妙吗？墨寒啥时成了她男人啦！她自己怎麽不知道。
对喔！重点不是这个，而是……
「墨寒，所以你那时候是假装的吗？」绿芽不敢置信的看着坐在她身边的人，「你想整我，让我为了背你，好将我活活累死对吧？」
「我当时是真的被你给迷昏了。」当时他只见到一双水灿明眸，接着便闻到一股香味，而後失去意识，虽然在她背了几步之後就醒过来了，但事实就是他确实有那一瞬间被她给迷倒。
「那我想你应该没多久之後又立刻醒来了吧？」神无念凉凉的丢来一语。
夫唱妇随的虹霓冷啍了一声，明艳动人的脸带着些微轻视的看着墨寒。
绿芽再次瞪大双眼看着墨寒，「原来你心机这麽深沉呀！我当时为了背你，差点把你压成莲花饼耶！」
听到她的话，虹霓和神无念笑开了脸，这株小花妖实在是太有趣了。
「放心，我自有分寸，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喝茶吗？」他淡定的喝了口茶清茶，大手习惯性的拍了拍她的头。
见他这副临危不乱的模样，绿芽叹了口气不再闹他，心知他性子淡然，无论自己如何逗他闹他，结果通常都是她举白旗，而他都是最後笑的那个。
他最近似乎摸她的头发摸上瘾了，三不五时便这麽做，不过她也很享受啦！对於这种亲近的举动她欢喜多於讨厌。
神无念察觉到眼前两人微妙的互动，尤其是墨寒竟然会主动去亲近一个人，他的目光在望向绿芽时总含着温柔的笑意，而他本人似乎从未发觉到。
神无念也不点破，只是嘴角笑意渐深，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披在虹霓身上，迎上她柔情似水的目光，回以深情凝视。
坐在他们对面的绿芽也感受到他们目光纠缠的情意万千，神无念轻手的细心呵护，虹霓娇艳如花目光含情，就连和他们相识一天的她都看得出来这二人该是有多深多浓的感情，真希望有一天她和墨寒也能如此。
呸呸呸……她在胡乱想些什麽，墨寒是仙人岂容她这般意淫，她为自己方才大不道的念头感到极度汗颜。
想到此，她朝墨寒看去，那人对眼前的郎才女貌情意绵绵的戏码视若无睹，仍悠闲自得的饮茶，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偏头对她笑了一下，又继续端起茶喝。
那一笑，笑掉了绿芽的心跳，笑花了她的眼，明明是平日的不怀好意笑容，为何此刻看起来那抹笑竟变得那麽迷人。
她想，如果她是那杯茶该有多好……念头方起，她就狠狠的唾弃自己，想她一名莲花妖竟然无耻的想变成他手中的茶，本来妖性就极弱的她，现下更是连当妖该有的骨气都没了。
夜里，百花谷内花香露重，墨寒和绿芽同住一间房，两人也没觉得有何不妥，神情那是再自然不过了。
神无念见他们进了同一间屋子，并未感到讶异，反倒乐观其成，倒是虹霓感到疑惑。
「他们这样真的好吗？我看那株小莲花似乎对武神有异样的情愫，不过你那位高高在上的上古朋友似乎毫无所觉。」
「我看得出来墨寒对她是特别的，只是有一事我很是不解，就我所知墨寒常年在仙池走动，那里养出了许多奇异的仙花，绿芽身上的花香味根本就不能将他迷昏，他假装被迷昏的目究竟为何？」墨寒的心思藏的太深了，深的连他这位好友有时都看不透。
虹霓柳眉微挑，「自然是想渡化绿芽。」
「你瞧见绿芽双手所戴之物吗？那是神族的锁妖镯，一旦戴上之後，除了宿主死之外，没有办法能将它取下，戴上了这对镯子，一动恶念，镯内的雌雄银龙便会以龙身不停的缚紧所戴之处，直至深入骨血，其痛比死了还难受。」他轻叹一声，那对银镯想必是墨寒亲手为绿芽戴上的。
「你的意思是说，武神最终的目的是要杀了小花妖？」饶是魔界杀人不眨眼的她，也不禁心颤了一下，只为墨寒那深沉可怕的心思。
「不能确定啊！」不过也相去不远了。他在心中补了一句。
虹霓没有开口，一向带着冷意的双眸变的更冷了，说真心话，她真不希望那株怀有纯良善心的小花妖某日被诛杀而亡。
☆
月白风清，夜色洋洋洒洒地落进屋内，神秘中带点清冷，隐隐带着些微的慵懒。
一高一低的身影相偎坐在窗沿，男子的手轻轻的抚着半靠在自己臂膀女子的发丝，他已经很习惯她的亲近，就连他的手也习惯了抚着她柔顺的黑发。
要是哪天再也无法抚着这头乌丝，他还真不晓得空闲时，这双手该放到哪儿比较好，习惯果真是件可怕的事。
「墨寒，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神都好温柔、好深情，他们一个是仙，一个是魔，想必是喜欢极了才会义无反顾的在一起。」她口中的他们指的自然是神无念和虹霓这对夫妻。
说实在的，她以为池水妖已经美到难以超越的境界，今日一见虹霓，方知何谓花容月貌，而神无念也是眉如墨画，两人当真举世无双，天生一对。
「仙魔相恋天理不容，神无念为了她可是被天雷劈了九次。」他淡淡的说着，仙魔相恋本就要付出代价，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了。
她愕然惊叫：「被天雷劈了九次？那该有多痛才好。」万一劈到第八次就仙逝，那前面七次不就白捱了。
说话的同时，她不自觉的摸了摸手腕上的龙纹银镯。
墨寒没漏看她的小动作，他瞧见龙纹银镯已经与她的皮肉相连了，紧密到无一丝空隙。
前些日子，他发现她的心绪浮动的很严重，怕是体内潜藏的妖性被诱发出来了，这正是龙纹银镯存在的目的，只要她妖性起动恶念，银镯里的双龙魂便会以龙身慢慢的锁紧她的细腕，一寸一寸深入骨血，其痛有如钻心，故命为锁妖镯。
现下看到龙纹银镯已彻底与她合而为一，他虽有些不忍，却不至於不舍，若时光再重来，他还是会将锁妖镯给她戴上，这是他一开始就谋划好的。
原本安稳的靠着他的绿芽动了一下，拉回他渐远的思绪。
「墨寒，如果你有一天也喜欢上哪个妖魔，你会离她远远的，还是会为她去被天雷劈九次呀？」绿芽靠着他的肩，随口问问。
「不可能有这麽一天，因为我是神，心系世间万物，肩担天下之苍生安危，容不下这种个人的小情小爱。」语气平和的彷佛在说“时候不早该上路了”一样。
喜欢上妖魔什麽的，他是决计不可能的，他比任何仙人都来得痛恨妖魔一族，又岂会与之相恋。
再说了，他不需要谈情说爱，爱会摧毁心智，使人疯狂。神无念为爱自愿落凡弃仙位，武魔为了不可能的爱登天大开杀戎，这些都是为爱迷了心窍毁了自己的前车之监。
「你要多加修炼，别瞎想些有的没的，才有机会修成正果。」他义正严词的说着。
她满脸不以为意：「修成正果又如何，我再怎麽练也不过是一株花妖，怎麽也没办法成为神族的仙人，再说了，我本来就是妖，心中有妖性又如何！」整天渡化、修炼的，她压根就没兴趣。
他也真是小气，她只不过随口问了一句，他不喜欢听就跳过，干嘛突然翻脸，满嘴的经。
闻言，他脸色微沉，「妖也有分好坏，你不修炼是想走入邪道……更何况，是谁曾经信誓旦旦说会永远听我的话，才多久而已，就忘的一乾而净了？」听到她自暴自弃的话，令他不觉心生怒意。
他顺着她、对她好，只为渡化她而已，她应该好好修炼才是……
思及此，他心中的突生的怒意被无奈给冲散。
他堂堂神族的上古武神竟然为了她一句话而动怒，是他修为变差了，还是这小绿芽愈来愈有惹人恼怒的潜质。
绿芽自然听出他话中的不悦，微缩了下细肩，「我……我自然记得自己说过的什麽，我又没说不听你的话，我这不是听着嘛！」
不知怎样，她今晚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可是这张天杀的嘴就是不听使唤，硬是说个不停，非要跟墨寒作对。
她可能真的生病了……
要不然为什麽最近她那麽容易失控，自从见过那个若水之後，她的心就一直叫嚣个不停，只要和墨寒单独在一起，都会有种想将他占为己有的冲动，这种念头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怕，她不以为这是个好现象。
墨寒看着她低着的小小头髗，叹息不语，就这麽静静的抚摸着她一头青丝，脑中的思绪有些混沌了，望着自己的手，淡笑的摇了摇头，有些事一旦成了习惯就很难戒掉。
原本还愁云惨雾的绿芽，头上传来熟悉的温度，一下一下轻轻柔柔的抚触着她的发，心中一紧，她就知道墨寒对她好，她不该惹他生气才是。
他想要她乖，她就会乖的，只要是墨寒想要的，她都会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