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魂祭剑,散去二魂四魄。他日或可转生为草木蜉蝣,朝生暮死,永不开灵智!”
“淩景,你可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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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
“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发芽,打拔儿……”
“快看快看!是那个扫把星!”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拽了拽同伴的手臂,嬉闹中的几个孩童静了片刻,又突然一拥而上,将一个身着乌突突的灰夹袄、发辫淩乱的瘦小女孩围在中间。
“扫把星!你还敢出来!”
“没爹没娘的野孩子!”
“顾轻轻,扫把星!五六岁,克死娘!……”
“顾轻轻,扫把星!五六岁,克死娘!……”
孩子是最天真的,也是最恶毒的。他们眼里没有对错,无父无母、邋遢不合群,就足以给一个与他们同龄的女孩判死罪了。
被包围的女孩小牛犊般梗着脖子,尖声吼道:“你们都给我走开!”
显然,她的尖叫并没有什麽威慑力,反而起了反作用。婴儿拳头大的石块砸在她头上,鲜血瞬间流了满脸。
见了血,孩子们才知道害怕。瞬间,七八个孩子一拥而散。一个男孩跑得太急,脚绊在石头上,摔了个狗啃泥。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拽住了他的脚踝。他砖头一看,一张糊了满脸鲜血的小脸凑在他脚边,随後那女孩张开了嘴,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
“啊!救命!”
顾轻轻不知道她昏迷了多久,等她醒来,从窗户里投来的光已经昏黄。她看着那糊着竹篾纸的木窗愣了半晌,才发觉身下的并不是一张光秃秃的床板,她身处的也并不是那间堆满杂物的阴冷柴房。她掀起蓬松柔软的棉被,怔怔地看着自己身上不知何时被换上的,虽不太新,但十分乾净的花袄。
门外传来阵阵喧哗,她听到那熟悉的尖锐声音,咬了咬牙,跳下床。
“四叔,话可不能这样说啊!我都让那个小扫把星在我家白吃白住了,还有哪里对不起她!”
“顾九家的,你说话可要讲良心!你每天只给七丫头半碗菜粥,这不是要把七丫头活活饿死!别忘了,你一家住的房子还是二伯两口子留下的!”一个女声凉凉地响起。
“可不是!二哥家的房子可是用上好的青砖垒的,在咱们顾家村可是……”
“好啊!我就知道你们是看上了我家的房子!你们……”
“够了!”顾四太爷低呵了一声,拐杖用力地拄了拄地。那几人见状,终於收了声,只是眼里还带着一丝不服气。“顾九,养活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要用你家几斗米?且不说你收了顾二家的房子,便是白养了一个孩子又如何?别忘了,顾二可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他在世时帮衬了你家多少!”
顾九叔闻言,老脸一红,头都垂到了胸口。他正要称是,一旁的顾九婶冷笑道:“四叔,您可不能这麽偏心啊!我们当家的是二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在场的这几位就不是了?那小扫把星是顾家的孤儿,要养也该大家一起养,凭什麽由我一家出钱出力?再者说,那个小扫把星命硬心狠,七八岁就克死爹娘。再瞧瞧她把我家小俊咬的,脚踝都见了骨头,我将她养在家里是冒了多大风险!”
“你!你!”顾四太爷一口气梗在喉咙里。那各怀心思的几人见状,都纷纷帮他捶着後背心口。
半晌,顾四太爷才缓过劲而来。他将那几人的神色打量了一遍,冷声问:“七丫头的事,你们几家怎麽说?”
“反正我家日子也不宽裕,只出得起这半碗粥了!”顾九婶叉着腰,一副强横模样。顾九叔则瑟缩着身子,不发一言。
“哼!我倒不是小气,只是我们可没收二伯家一点东西。七丫头由我们几家来养,说出去就让人笑话!”
顾四太爷见状,冷冷一笑:“好好好,你们都有的是理由推脱!七丫头就由我老头子来养!往後,你们也别再叫我四叔!”
“四,四叔,您……”那几人对视一眼,眼里都带了慌乱。别的倒无所谓,只是若被传出了忤逆长辈的名声,他们在这十里八乡还怎麽混下去?
他们正要说什麽,就发觉天色突然一亮,门外传来一声尖叫:“是神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