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田纲吉他不懂。
他正细心擦拭着这面等身高的全身镜,镜子的顶端镶嵌了一颗琥珀,镜框雕刻得非常精致。要说的话,就像是十八世纪出产的西方产品。
显然要把这面镜子放在泽田纲吉这充满日式风味的寝室,会相当格格不入。
当然,他并没有在意这种事,自己的寝室,自己布置得舒适就好。
可他不懂,他不懂自己把这面镜子带回来的理由。
『这面镜子看来是初代那年代遗留下来的。』
Reborn审视着意大利总部地下室深处的彭格列仓库里的一面镜子。他扫视好几遍,又缓缓说道:『嘛,看来没有特别之处。不过既然是初代他们留下来的,就继续放在地下室吧。去看下一件珍藏。』
然而,当他准备迈步走开时,身後的泽田纲吉却开口问他:『Reborn,我可以把它带回房间吗?』
『喔?』
Reborn转过头来,有点玩味儿地看着泽田纲吉。
『为什麽?难道你也喜欢照镜子?』
『当然不是……!』
泽田纲吉双手挥手兼摇头表示否定。
『只是……』他顿了下来。
为什麽他想把这面镜子带回去呢?
他不喜欢照镜子,也不是爱美之人。
但是看着这面镜子,他总觉得很在意。
很在意,所以想要带回去。
他低下头来,茫然地看着地板,昏暗的环境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为什麽这麽在意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我觉得,我要带回去。』
直觉告诉他的,就只有「带回去」这个讯息。
然後,很坚定地告诉Reborn,他那完全没有说服力的答案。
拿着白布擦拭的手停了下来,他眯起眼来,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这面镜。
的确,除了手工精致之外,并没什麽特别之处,只是一面平凡的镜子。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二十四岁的他样子还带点稚气,长得并没有狱寺和山本那麽成熟。在其他人看来,大概会认为他还是个大学生吧。
十年以来,他经历了很多的事情,使他总是在鬼门关游走。夥伴总会为他挺身而出,保护着他,与他并肩作战。
十年过後,他深深的体会到自己的使命,自己无法逃脱的命运。可作为黑手党的他,他不情不愿,也不想杀人,不想伤害人。
於是他坚持自己的信念,一路走了过来,为了保护自己的夥伴而作战。
镜子里这副模样,对比起十年前可谓成熟多了,可又不像一个社会人般成熟。
他有点懊恼自己这副模样,想起超死气模式的他,额头燃着大空之火的他,样子又是不是也是带点稚气呢?
他突然想起这一点,瞪大眼睛来。
这麽多年来,他也没亲眼看过自己超死气模式的模样。
想到这一点,他更懊恼了。他困惑地皱起眉来,镜子里的他也跟着皱眉。
『哥?』
一把不明的声音响起来,在他耳边回响。
那是非常突然的事,把他从苦恼里拉了出来。
他放下布站了起来,环视四周。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声音也不是从门外传来的。
『哥,纲吉,是你吗?』
呼唤着自己的低沉声音从耳边响起,可是泽田纲吉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到底声音是从哪来的?
「是谁?」
他开始有所警戒。
他觉得这把声音很是熟悉,但想不起声音的主人是谁。
更何况,他没有弟弟。
就算是风太,也是叫他「纲哥」,而不是「哥」。
到底是谁在叫他?
他从脑袋里翻出名单来,没有一人符合。
『纲吉,纲吉,是你吧?』
声音再度呼唤,他渐渐感受到声音的源头。
然後把视线定点在镜子上,他那刚刚捡回来的镜子。
理应呈现自己的镜子似乎变得不太一样,镜子所映出的模样,跟泽田纲吉本人有点不同。
他的眼睛比较圆,也比较大,是清澈的琥珀色,如同镜子顶端镶嵌的琥珀一样。
可是,镜中的他,似乎又有点不一样。
那双眼睛,比较幼长,也不是他应有的琥珀色。
看起来就像是死气之炎在眼眸里燃烧,如夕阳一样温暖的橘红色。
他想起超死气模式的自己,听说进入模式的他,也会变成这样。瞳色从柔和的琥珀色,变成是照耀他人的夕阳之红。
可他不记得自己有发动超死气模式。
更不要说自己呼唤自己这种不可能的蠢事了。
镜子里所反映的,似乎不是他本人。声音也是从里面传来的。
泽田纲吉的心里充满无数个问号。
Reborn说这面是初代遗传下来的镜子,是一面平凡的镜子,并无特别之处。
现在的情况,似乎推翻了Reborn的发言。
虽然原因不明,但看来他在意这面镜子是正确的。可现在又是什麽情况?
「你到底是……?」
这面镜不是映着他本人,那到底是映出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