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亚尔军队登上川口的一座高山,他们的秘密行动似乎没有惊动曜国军队,山脚下的军营没有任何异样。
他们搬运投石器,准备对军营发动攻击,待一切备妥後,奥坎罗指挥发动攻击,大石纷纷从山崖上落下,山脚下轰然作响,黄沙扬起,过了一会,待朦胧尽去,山脚下没有任何纷乱,甚至不见任何人迹。
奥坎罗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改变策略,让一部份的军队下山勘察。不久之後,士兵回报军营内并无任何人伤亡,也不见有任何人留在营帐中。
心里正盘算着,却听见身後军队出现骚动,他眉头一蹙,士兵上前禀报:「陛下,曜国军队突袭,我们现在被完全包围了。」
他只考虑一秒,随即指示:「躲到树林里,按照之前训练时的队伍,到军营集合。」
得到指示後,军队有条不紊的跑进树林中。
亚尔的军队较曜国军队早驻紮於此地,奥坎罗利用这项优势,堪察地形後,拟定完善策略。现在虽被反将一计,但思虑周详的他,早已预留後路。
树林有条向外的通道,曜国军队却疑虑有诈,而不敢擅自闯入。待霍道礽赶到时,哪里还有亚尔军队的影子。
此时跟随在奥坎罗军队後的善如碰见了宛儿,起初是诧异,尔後宛儿想起在亚尔发生的事,头便垂了下来。
善如望着宛儿以及一旁的司海,然後说:「我想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都是为了阻止这场战争才出现在这里的。」忽然她微笑道:「既然如此,还是快去阻止他们吧,我就怕误了时。」
宛儿紧抓着缰绳,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善如,你、你不生我的气了?」
善如一愣,接着拚命摇头,「我从没生过你的气啊……傻姐姐,我只是气奥坎罗这般对你。」
「善如。」善如转头看向一旁,司海正担忧的望着她。「你不能够带着佩罗……」
善如微微抬手,「别担心我,司海,我就要到罗身边去了,不会有事的。」
司海敛眉,不再言语。
「善如,」宛儿顿了顿,「别忘记我们的约定,我们说好了,四个人住在一起,隐居深山……」
善如唇角微微扬起,「嗯,我知道,我一直记着。」
然後,善如决绝的背影成了宛儿在两国正式开战前最後的记忆。
*
宛儿在帐前徘徊许久,站得脚都酸了,侍卫询问好些次了,但她只是尴尬地婉拒。终於等到机会,是在侍者送来餐点时,她释出善意,让侍者将工作交由她完成,侍者不好拒绝皇后请求,有些无奈的将托盘小心的让宛儿接过。
宛儿深吸一口气,掀开帷幕,只见一盏昏暗的烛光照在他脸上,立体的轮廓愈发明显,他规律的鼻息似乎能撼动她的平和,搅乱她的思绪。
她迈步,站在案旁,手执托盘,静静地伫立一旁。
霍道礽虽是专注,但也察觉到身旁有人,便说道:「放在一旁就好。」
於是宛儿放下托盘,站在他身侧。
过了好一会,霍道礽以为侍者不走,他亟需独处,好冷静思索,於是微愠道:「不是叫你离开……」
抬起头,赫然发现站在身前的哪里是侍者的样子,分明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儿,他怔了好一会,以为自己竟累得出现幻觉了,可看了又看,她使终是站在他身前,这总不会假的。
於是他起身,握住她的手,宛儿能够感觉到他的紧张,她笑了笑,然後说:「头一次见你发脾气。」
下一刻,她被抱个满怀,他强而有力的双手紧紧拥住她,似乎此生再也不愿意放手。
「道礽……」她轻唤着,亦圈住他的脖子。
片刻之後,霍道礽已然平复,理智再次占据他的脑海,於是他问:「怎麽不好好待在宫里?」
宛儿噘起嘴,「我想你了。」
他因这话而一时失神,不过战事令他担忧,他不能够留她在身边。「走吧,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我不走。」宛儿坚决地说着,「我要留在这里,我要留在你身旁。」
「别任性了,你会受到波及的。」他急促的说着,就怕自己心软了。
霍道礽反手拉过宛儿,拉起她走向帐外。
她想挣脱,却甩不开他紧握住的手,索性放弃挣扎,大声叫道:「无论发生什麽,我都会陪着你,生死与共,即便如此,你也要狠心将我推开吗?」
他步伐倏地停下,宛儿一头撞上他。
「生死与共……」他重覆着,眼里满是担忧及其他复杂的情绪,「这并不是我所乐见的。」
「少了你,我活着也没什麽意思。」她看向他,想证明她的真诚。
他抬手抚上她的面颊,接着搓揉着头皮,他的眼里不再波澜,只是轻声问,「是吗?这就是你的决定吗?生死与共……」
他虽然问,但心里早有答案。过了一会,他颔首,「我知道了,你就好好待在我身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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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掀开帷幕,见到善如便是一阵热吻,晕头转向间,善如只听见他说:「我离开你太久,快要无法克制自己……」
那阵子,奥坎罗清晨就开会去了,每到深夜熟睡时才会回来与她共枕同眠。
战事逼近,日子却是平静异常。
相同的,另一头的宛儿似乎也要习惯留在军营的日子。
天尚未明,宛儿却发现身旁空了,她坐起身,听见户外隐约的有些喧闹,於是快速更衣出帐,只见大批军队正待出发离开。
即使步伐放轻了,但她最近睡得不好,总是浅眠,黑眼圈深了不少,一方面是忧心,另一方面就是害怕霍道礽有这样的打算。
表面上他是答应了,但她知道他不会就这麽让她身陷危难之中。
见宛儿走来,像是早有预备,从一旁士官手中取过头盔,戴在她头上,接着又取来铠甲,照样挂在她身上,虽然这铠甲显然是特别订制的,但穿在身上仍是觉得沉重异常。
「我非得穿上这个吗?」她指着身上的装扮,语带哀怨。
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後说:「挺好的。」
起先是让人牵了一匹马,行了几里路,又改成与他共乘一骑。
「怎麽?我不会摔下马的。」对於他所做的改变,她甚是不解。
「我总是不能放心。」若是让她单独,虽然有铠甲掩饰身份和保护,但若是有什麽意外,他无法担保不会有事。「这样也好,我们最近相处的时间太少了。」
微微一笑,似乎要排除她内心的疑虑。宛儿点头,也不再追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