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冷风袭来她又把卢常胜那件对她而言过大的外套穿在身上,双手缠在胸前,四处寻找。在无争庄园里逛了一圈也遍寻不着,只好靠在柜台窃笑,犹豫要不要广播找人呢?
「噢,雪雪,我看到你同学在温泉馆外面,而且好像……醉了耶。」千千抱着一些文件路过说。
「是喔……醉了?是长的高高的还是矮矮的?」
「高高的阿,你班代的样子。」
「喔!」
「嗯,不知道有什麽心事,你去看一下吧。」千千留下一抹微笑就转身离开。
「这家伙还会喝酒?」雪芃抱着困惑的心情前往温泉馆。
才站在庭园就看见贩卖机旁的木亭下有个趴在桌上的男孩,穿着她下午买的毛衣,桌上摆着两罐小清酒,早就空了。
「欸!死醉汉,乖乖牌学人家喝什麽酒!」
「嗯?」醉汉抬头,惺忪的看着雪芃,有意没意的回:「冷阿……」随即又拿起空酒瓶往嘴里倒,发现没了,起身又想往贩卖机走。
「冷要穿外套,不是买酒喝啦!」雪芃喊,把他拉回位置上,还脱下身上的大衣替他穿上,一边质问:「干麻喝酒?不会真的只是因为冷吧?」回想起见到他在舞台前出现的模样,和他疑似离家出走的行为,都是他心事重重的证据。
「嗯……我不想回家……」这个大男孩居然哭了,而且只是静静流泪的哭着,连抹去眼泪的动作都没有,彷佛没察觉自己溃堤。
「为什麽?」雪芃的家从来没让她有过这种想法,所以她完全无法理解。
「我想要自由……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做自己想做的事,最好都是一些好事……我不想再按照他们规定的方式活着……你不知道那有多累!你不知道……呜……」
「噢……」雪芃见他这副模样,母爱激发似的,竟然主动伸手拥抱了他,说:「我从小就自由,所以也没办法帮你想办法……」轻拍他的背,看不见他早已对突如其来的怀抱吓到酒醒,心跳万马奔腾般狂乱。
这可以说是他人生中第一个拥抱吧,可悲的前半段人生,就连爸妈都没拥抱过,小时候爸妈给他玩具的时候说是「爱」,中时候爸妈给他买了最贵的电脑说是「爱」,大时候爸妈给他最新型限量手机当考进第一志愿的礼物,说是「爱」。
爱,他不禁怀疑只是一种货币,可以站在柜台兑换出各式各样的高级产品,送到他房里。怎会比不上此刻他崇拜的女孩一个拥抱的温度,感人的让他想再痛哭一次,伸手紧紧环住她,突然不想失去这个拥抱,那一刻他却终於清醒……万人迷总不会只留在自己身边。
「不要对我太好……」卢常胜推开她的拥抱。
「吭?」雪芃有些错愕的问:「为什麽?」从她出生那天起,她的家人和天籁公益基金会里的所有人都认为,对人好是一种理所当然,是一种生活模式,不懂为什麽不能对他好?
「万一我爱上你就糟了……」
「唉呀,我粉丝这麽多,又不差你一个!」雪芃有些神经大条的笑说。
「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
「我会不希望其他人也爱你。」
「噢?看来班代有大男人主义耶!」雪芃打趣地端详这个似醉非醉的大男孩。
「不要叫我班代!那也不是我想当的!」这般大喊又显得他醉了。
「喔,所以阿胜有大男人主义而且是个醋桶罗?」
「你叫我什麽?」
「阿胜!」雪芃笑说。
「为什麽我没有特别的封号……」
「你要封号干麻,我觉得『常胜』很适合你啊,常常胜利多好啊!」
「……我根本不想当第一名,只想跟朋友玩在一起……就像……今天一样。」说着说着又眼眶泛红,不过想起自己可悲的青春,对其他小孩来说平凡到不行的回忆,於他竟是那麽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