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的睁开眼睛,鼻子嗅到一股血腥味。只见夏妍的脸孔浮现在眼前,接着便听见她的声音:「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晃了晃手脚,有点讶异的摇了摇头,除了肩颈有些僵硬之外,居然一切都好。
夏妍叹了口气:「皇上,你再不下定决心,可能就……我顶多帮你一时,但这个必须要找出他的坛才能彻底根除,只是……破坏此坛可能会反噬施法者。」
「……下定决心是吗?」他淡淡的笑了,「是啊,当年她牺牲朕来完成她的大业时,朕早就不是她的儿子了。要不是朕命硬,恐怕也没有今日了,但真的要朕下手时,朕……」
他没有继续吐出话语,她也什麽都没有说,仅仅是温柔的握住了他的手。
他心中一动,垂下眼帘,却瞧见了她手上的伤口。
「这是怎麽了?」他蹙眉,反握住她的手,细细察看。
「施法,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啦!」女子不以为意。
他说不出心中是什麽感受,正想叫人来替她包紮时,便听见了脚步声。
「来人,拿伤药过来。」
脚步声一顿,往外走去,过了没多久,一前一後的脚步声又传了过来。
「啊!东澈!」夏妍不自觉的挣开他的手。
他瞧了眼被挣开的手,又瞧了眼对方白皙如玉的面孔,她的表情跟清云遇见魏仁所散发出来的光彩是一样的。
真是的,这样还说什麽移情作用,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假糊涂啊。
他真不知道自己笑的,究竟是对方还是自己。
「皇上?」服侍他最久的李公公呼唤他,并且看了一眼夏妍。
「替刘侍卫上药吧。」
秋色匆匆,转眼进入了万物衰竭的冬天。
坦白说,我还蛮开心的,虽然寒风刺骨,但是白雪皑皑的世界真的很美。
冬天多穿一点就好了,哪像夏天又不能把衣服脱光。
但皇上与秦茵萍的婚事也就近了,虽然东澈从来不说,然而每天早上与他学武的我可以敏感的感觉到,刀另一端传来的心不在焉。
他也常常恍神,彷佛魂魄飞去了远方。
心底有一处抽痛着,但我仍天天对他绽出笑颜,就像是要笑出代表两人快乐的份量一样。
终於到了皇上大婚之日,皇上恩准我们休假,我在天还没亮之前便醒了过来,却一直没等到他来找我练武的身影。
好不容易等到吃过了早餐,我假装要去上班,溜了出去,却四处都找不到我想见的那个人。
直到我抱着半放弃的心情,爬上秦府附近的小丘,居然就在那丘顶上,看见了那宛如雪白梅花的身影。
雪白的背影在白雪的世界里似乎随时都会隐没,我很想冲过去,拉住那道背影,阻止他的离去,但我最後只静静的走到他身边,一起望着雪白之中的艳红队伍。
明明是代表喜气的红,却彷佛是鲜血染红了原先的雪白世界,让人回不到最初纯净的心态。
雪越下越大,像是要把一切遮掩住,他表情麻木,眼神没有焦距。艳红队伍走入了皇宫。
他站在原地,丝毫没有打算移动或说话。我也就这样陪着他站着,直到黑夜悄悄来临。
雪,依旧下着。
「东澈。」我呼唤。他依旧望着远方。
我走到他前面,坚定的看着他,并且伸出了手。
「东澈。」再次呼唤了他的名字,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是那样的冰冷,寒意渗进了我心底,但我仍对他微微一笑。
「走罗。」
我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前方道路几乎都被白雪覆盖,分不清楚究竟是何方,但我还是持续走着。
要走去哪里,我不晓得也不在乎。
我只知道,在这雪花纷飞的世界中,要握紧这只手,一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