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圈禁我们有段时日的居所，发现不只是徐大娘，连琴儿和如剑都消失了，但此时顾不得这麽多，只能将岚儿背起转身逃命。
刀剑交错时的铿锵声响逐渐与我们奔跑的足音合而为一，心跳如擂鼓，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却不能停下脚步。
闯进蓉娘子所说的地牢，找到第二间牢房里的那块带有乌斑的石块，我伸出手敲了它。
听见喀嚓一声，墙壁打开了，漆黑不见底的隧道就出现在眼前，我和东澈对视一眼，接着便继续拔足狂奔。
等冲出隧道外，已然是个不见半点星光的黑夜，离开了寨里，但危机仍没有解除，刀剑声响和人声喧哗都离得太近。
背着岚儿的东澈推了推我，指了指林子：「这边。」
看着黑漆漆的森林，我吞了吞口水，跟着东澈後面冲了进去。
我一面跑着，一面恍惚的想起，那个跟太后对决的夜晚，也是像今天一样，黑暗隐没了所有的星光和月华。
我们在无边的漆黑里不停的狂奔，我的喘息声变得粗重，胸口像是快炸裂开来似的，逐渐跟不上前面那人的步伐。
「夏姑娘？」鬼哥哥担忧的呼唤了我一声。
我不能在这里停下来！再撑一下下就好了……再一下下……
东澈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我一眼：「你在这里歇一下。」
「欸？」
他将岚儿轻放在大树旁，接着转过身面对我：「听着，你就在此处躲一下，我去引开敌人，如果被发现了，觉得打不过就报上身分乖乖束手就擒，他们不会杀你的，我再来救你。」
「东澈？等等！」
不顾我的呼唤，东澈的身影隐没在幢幢树影之中。
我无力的坐倒在地，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夏姑娘，你还好吗？」鬼哥哥担心的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将头埋在双膝上。
「东公子会没事的。」身边传来安慰话语，我抬起头来，看见他温柔的笑容。
我沉默了一下，突然想起蓉娘子最後所说的话。
『东公子，刘姑娘所追寻的真相跟曾经差点要发生在你身上的相仿，只可惜刘公子的＂娘娘＂来不及拯救他。』
总觉得很在意啊……这到底是什麽意思？鬼哥哥经历了什麽，是东澈差点要经历的？还有＂娘娘＂……
接着，鬼哥哥前些时候崩溃的模样和东澈描述的话语浮上了心头。
『在他死之前，与他一同工作过几次，印象中他是个天真乐观的人，但在血案发生前两个月，他变了。』
一直追求真相下去真的好吗？我心底不禁涌出了一个疑问。
不知道会不会比较幸福？真相如果是丑恶不堪入目的，那麽让他想起一切，这个温柔的神情会不会不复存在？
但……鬼哥哥茫然空白的神情重现在我脑海中。
「澄予，如果能选，你会想要记得还是不记得？」
他对上我的目光，迟迟没有开口。
我知道他一定听懂了我的话。
过了好久好久，他才静静的开口了：「无从比较。我，不记得＂记得＂的感觉，只记得＂不记得＂的感觉。」
我深深望进他的眼底，似乎懂得了什麽，但也像是完全不懂得。
後来，我每次想起这夜的对谈，嘴边总是吐不出话语，唯有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