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莉睡醒後,已经在房里来回踱步二十分钟了,首先她完全忘了自己是为了工作而来到首都,现在她应该在弗米里尔湖的某位人家教书才对,一个失约的家庭教师,雇主会不会不要她了呢?
再来,她该留在客房等人叫她出去,或自己带着行李回到客厅呢?这房里没有时钟,看向窗外,天色是惨淡的白,但浓雾充盈了群山环抱的盆地,眼前所见仍是一片灰暗,分不清究竟是黎明或是黑夜。
不顾自己仍赤着脚,经过一番犹豫後,她决定试着走出房间,走廊上静悄悄的半个人也没有,连灯泡吃力运作着的滋滋声也听的见,凭着薄弱的印象,她摸索着回到客厅的路,好不容易终於来到楼梯前,但那楼梯却不是往上走,而是往下。
回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走廊,她打了个害怕的冷颤,阴暗的转角处说不定有这幢房子古老的灵魂紧跟着她,这番想像害不敢回头往原来的路上走,她迈开颤抖的步伐,双膝跪在阶梯缓缓往下爬。
打开下楼梯後所看见唯一的一扇门後,迎面而来的是直挺挺的走廊,除了图样繁复的酒红色壁纸以外毫无任何装饰,延伸到尽头又是一扇门等着她,硬着头皮来到了那扇门前,手指搁在门把上迟迟不敢打开,她满脑子後悔着自己乱跑但显然已来不及,别无选择的她缓缓将门推开,意料之外的是金色的阳光流泻进来,湖面波光四射刺眼的让双眼睁不开。
现在她几乎觉得那幢华丽的大房子太过阴冷了,如蜂蜜般的阳光所照射之处全是一片金黄色,诺莉也深深沉浸在这股温暖的喜悦中,她迫不及待地跳下阶梯,跑过柔软如麂皮的绿草,踩落花瓣上纤纤零弱的晨露,许久未见的春日景象绽放在眼前让所有烦恼烟消云散,她决定暂时不去想所有困扰的事。
往昨日森林的方向走,她发现昨晚在黑夜中以为是草地的地方,竟是一座广大地湖泊,她发现每走一步,湖面上映照的景色也如卷轴画般跟着变换,云影和阳光交错闪烁着精神熠熠的波光,山坡上那幢雄伟房子的倩影也在湖水中和天色交融。
她穿越了无数种艳丽的花卉,沿着灌木植物包围的花园小径往堤瑟雷伊宅的大门口走,希望能遇到个仆人来带路。
「只是驾马车载个女人到这里,这种小事也做不到?」
经过无数摸索终於来到小路尽头,眼前就是熟悉的大门,突然一句愤怒的吼声传入耳里,吓了一跳的诺莉下意识转身躲回树丛中。
「我也没想到会这个样子啊!」
「你该让我怎麽办?好不容易才能把她带到我身边来的,」愤怒声音的主人这次嘶哑着哽咽的嗓音,听起来愤恨到歇斯底里。「要是又失去她怎麽办?一直以来我都是那麽小心翼翼,问题却出在你!不过是信任了仆人一次,为什麽就换来这种结果!」
诺莉跪在花园的草地上,不安的探出头想查看到底是怎麽回事,背对着她的男人身材高瘦,他掐着另一位头戴帽子的男人,猩红色的鲜血从帽子男嘴角弭弭流下,身材较粗壮的他试图反抗,大幅度的动作让诺莉看见了他的容貌,躲在树後的她惊觉帽子男竟然就是昨晚的车夫。
一定是她太大口呼吸才会被发现的,发现帽子男是车夫後,呼吸节奏错乱害她喘不过气来,她低下头让自己舒服一点,但再次抬起头,却发现杜鹃花丛旁多了只皮鞋头,和昨天那位花言巧语绅士所穿的如出一辙,她的头皮发麻,全身打起了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