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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隔天了,李秀然依然早早起身;出门时依然小心翼翼的,以免吵醒正在睡觉的家人;走在路上依然染了一身晨光,但他的心情却因此而越发沉重。
经过每家商家时,李秀然特别趋近看看有没有招募店员的广告,可惜都找不到;又或是看到已经开始营业的商家,李秀然便会上前询问,但也许是真的不需要,也许是看到李秀然的瘦弱身板,基本上都是吃闭门羹的。
到了学校,他没看到顾承,拿了扫地工具就往他们负责的那区走,远远的就可以看到顾承五人聚在草皮上,因为距离太远所以看不清也听不清他们在干嘛。
李秀然深吸了口气,手紧紧的抓着扫帚的握把,好像要藉着这个动作给自己壮胆,他迈开脚步,尽管内心恐惧依旧表现的不急不躁。
察觉到有人过来,一帮人抬起了头,见到李秀然,顾承阴森森的朝他直笑,将手上的照片往尹维新手上扔:「第二张和第五张挺不错的,跟她们说今晚咱们约出去玩,还有你们也赶快选一选,有人来了呢。」语毕,他转向李秀然,哼哼的问:「怎麽?有什麽事吗?」
李秀然低下头,顾承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发觉他白净细嫩的耳根染上了一圈粉:「顾承,之前说的,沙包的事,可不可以……请你们在考虑一次?」
顾承顿时愣住了,他今天是没打算找李秀然麻烦的,他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但让他决定先不动手的原因,除了等待时机这理由外,他心中其实是有些欣赏李秀然的骨气的。
可是这家伙现在在干嘛?他在做的事不是和懦夫一样吗?他真的在意这些钱?不是说爸爸妈妈辛苦在挣钱吗?他凭什麽这样、这样就答应这种事?
其他人也愣了一愣,昨天李秀然的话语此刻再听来,可真是讽刺无比。原本的不屑在他们眼中又加深了些,更多了几分看笑话的神情。
李秀然羞愧的低着头,等待顾承的回应。
顾承看到他那副畏缩模样,更是大怒,彷佛被人点燃了引线般,他突然猛的站起来,抬起一脚就是狠狠的踹向李秀然的肚子,他显然没料到这一着,往後踉跄的跌了出去。
顾承冷冷的瞪着勉强站稳了的秀然,转头吆呼同伴们加入:「动手啊!不要浪费好好一个沙包嘛!」
卫少宇其实是五人中最爱玩的,见到顾承都动手了,二话不说上前往李秀然的腹部狠揍了一拳,後者应声倒地。
何思凡等人自也不甘示弱,甚至下手一个比一个还狠,接二连三的又打又踹的把李秀然揍到几乎爬不起来,当然他们也不会给他机会起身,一拳又一拳如雨般的落在他身上。
顾承却是没在出手过,只是静静的在外围观望着眼前的景象,神情冷漠,眼底看不出什麽情绪。
等到他这帮哥儿们活动筋骨完毕後,顾承才得以看到李秀然的小身板,本来就很瘦弱的小家伙此刻半蜷着身体,白皙的额前尽是汗珠,他微微抿着唇,撑起身勉强坐起,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着。
他没有哭,这是顾承第一个发现的地方,他知道自己那帮人的下手就算轻点常人也未必吃的消,更何况李秀然那一身的皮包骨,焉能承受的住这种痛?可是他没有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虽然颤抖的身体已泄漏他的伤。
顾承那瞬间心好像被什麽东西揪起,有些疼,但也只是那短暂的几秒感觉。他立马想到眼前这人也不过是为钱、为己私慾而做出这行为的,就不禁怒火直冒,语气更是刻薄了起来:「起来啊,还要我去请你吗?」
李秀然咬紧了牙,奋力撑起身子站起身来,缓缓的走到了顾承身前。
顾承轻笑,攫住秀然的下颚扯到他眼前,看着他因直视阳光而半眯着眼,和对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感到不知所措的种种表情,顾承不禁想更狠狠的欺负他一顿:「怎麽样?我们下手都很懂分寸,往衣服遮着的这些要害揍的呐,所以……你是不是该表示什麽?」
李秀然近距离和顾承对视,虽然知道毕竟是自己有求於他,但内心却对他产生了极大的排斥及抗拒:「……我不会、向老师打小报告的……」秀然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眼。
顾承大笑,抓着李秀然的手突然一甩,秀然往後,站立不稳的重摔在地上,压到伤口了,李秀然忍住刺痛,抬头望向顾承。
顾承戏谑的撇嘴:「今天先这样吧,回家把身体锻链的好一点啊揍起来才舒服……那下次……约在什麽时候好呢?」
何思凡眼珠一转,俊秀的脸庞浮出一抹恶作剧的笑容:「大後天吧。」
顾承瞄了何思凡一眼,勾起嘴角:「不愧是老四,和我的想法差不多嘛……好啊就大後天呗,记得来赴约啊!」语毕顾承等人转身就走,突然顾承又回身,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随意扔在了秀然面前:「你的钱,啧啧,为这点钱也拼命成这样啊哼!」
待顾承等人走远後,李秀然才痛苦的将身子缩成一球,腹部是他伤的最重的地方,除了强烈抽痛以外更令他恶心的想吐,在垃圾袋前呕出了昨晚的一点食物後,水也跟着呕出来。
李秀然擦了擦不停涔汗的前额,全身的痛楚让他想到很久以前、不久以前同样熟悉的殴打,不同的却是那是自己最亲的家人对他做的事。
终於,止不住的泪水滑落秀然的脸庞,捂着心口,真正让他难受的,是那颗受伤了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