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循着小径走,没多久耳边传来潺潺流水声,心想那应是昨天下午还没来得及去拜访的灵泉,我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岂知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就要扑倒在地,我闭上双眼等着那可怕的一刻降临……只是想像中的情节并没有发生,一双大手牢牢的抓住了我,一个转身我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心悸犹存的睁开眼却撞进一双柔情的眼眸里,一眼瞬间,彷佛回到了过去……
「你没事吧?」
我愣愣的望着他,见他双唇一开一合,突想起自己的窘境,脸上一热从他怀里挣开身子慌忙起身。
此刻他双眼炯炯看着我,脸上写满关心。
「谢谢你……我没事。」说完我垂下眼眸不敢再直视他的眼。
半晌两人之间没有话语,我在这一端,他在那一端,呼吸间却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他的存在……
「起这麽早……出来散步吗?」
还是他先开了口,我点头应是。
「那就一起走吧。」他扬起唇给我一个温暖的笑容,没等我回答便迳自向前走去,我愣了一下还是跟上他的步伐。
我们寻着了後山的那片园林,拜访了那处着名的灵泉,一路上说说笑笑,我和他之间又回到初识时的感觉,再没有半丝拘谨。没多久太阳露出脸来,天际一片透亮,扫去清晨的冷意,也扫去我心底的那片冰雪。
回途经过佛殿前,听到阵阵钟鸣,原来殿内正在进行宗教活动,我们悄悄的站在角落观看,待他们做完仪式我们也准备离开,一名年轻的小师父突朝我们这里走了过来,对着尹錱和我说道:「两位施主,我师父想要见你们。」
我们微讶互看了彼此一眼,两人同时点头,之後跟在年轻师父後头一起去见他的师父……
他口中的师父是一个年龄近百的老禅师,在他睿智的双眼下,彷佛一切都无所遁形。见到我们来,原本闭目静坐的老禅师睁开了双眼,示意我们在一旁坐下。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尹錱,轻叹了口气,说道:「一切都是因果。」
听着老禅师这麽说,我其实不太懂他的意思,正想问个清楚,尹錱已抢在前头。
「请问……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老禅师含笑点头,对着尹錱说道:「二十多年前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老禅师就是当年曾救过他一命的老和尚,二十年过去老禅师比他记忆中的样子苍老了些,但那双睿智的双眼依旧炯炯有神。
尹錱看着他,眼底溢满感激之情。老禅师当年的那番话他虽没法完全参悟,但他记住了一句话“用双手救人"而他也认真的付诸实行成了一名外科医生。
「老师父,当年您曾对我说过的那些话,直到今天我还是不甚明白,既然我们有缘再度相见,不知您是否可以为我指点一下迷津?」
「佛家的因果循环生死轮回,你可相信?」老禅师双眼锐如隼鹰直直探入尹錱的眼底。
尹錱微蹙眉头,在科学昌明的二十一世纪身为一个外科医生,他其实不相信人死後有灵魂更遑提轮回转世之说,但老禅师的那番话他一直记在心里,即使当时他只有七岁。
见尹錱如此表情老禅师心底已明白几分,「世间一切事物有因必有果,果必由因,因果循环,丝毫不爽。前尘众人因你而生因你而死,生死轮回如影随形,是福是祸端看你如何相待。」
「众人因我而生因我而死?什麽意思?」
老禅师但笑不语。
尹錱定定的看着老禅师想从他淡然的神情里探个究竟,而我却被他的这席话完全震慑住了,普天之下恐只有古代天子掌握众人的生杀大权。
「依我看来,你的佛缘极深,上一世本应功德圆满,了却前尘因果,回归极乐世界,却因你心中的执念太深,违逆天意再入轮回,原本该结束的因缘因你的抉择延续到这一世,你将为此付出代价。」说话的同时老禅师刻意看了我一眼,一丝精光从他慧黠的双眼闪过,匆忙之间好似看见他嘴边的一抹笑意。
究竟是什麽样的执念让他甘入轮回?答案似乎已呼之欲出。
我望向一脸茫然的他,眼里起了雾气,他真的是我的四爷吗?
如果你身不由已的离开,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去找你……
他真的来找我了!原以为那不过是他无心的一句话,没想到他真的甘愿为我放弃一切堕入轮回,我被他的执着感动,这辈子恐怕再离不开他了……心喜的同时我又为老禅师的话惶恐不已,究竟他该为这样的执念付出什麽样的代价?
「老师父……」尹錱还想向老禅师问个清楚,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朝他袭来,瞬间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屈膝抱着头,冷汗直流。
见他痛苦的模样,我一时情急跟着蹲下身子将他揽入怀里,强忍的泪水一滴滴滑落,焦急的问他,「你怎麽了?别吓我!」
「我的头……好痛……」
一旁的老禅师见状慢慢的起身来到尹錱面前,只见他手指一弹,在尹錱头上点了好几下,没多久尹錱苍白的脸色平缓了过来,疼痛渐渐消退。我看着这神奇的一刻,不得不佩服老禅师,更加坚信尹錱就是四爷转世而来。
待尹錱完全恢复,我才将他扶起,一起向老禅师道谢。老禅师一脸淡定,转向尹錱说道:「善念可以化解一切仇恨,用你的心去看,你会找到答案。」说完他和那名小师父一起离开禅室,我和尹錱目送他们离开见他们愈走愈远才转回了视线。
「对不起!」
「为什麽跟我说对不起?」尹錱一头雾水的看着我。
为什麽?为了你的执着、为了你曾为我做过的一切……我以为你恨我、不愿意见我,但你终究来寻我了……在遥远的三百年後我们终於相见……即使你现在不认得我也没关系,过去我已经错过太多,从现在开始就由我来爱你吧!
我摇摇头对他笑了笑,「我们走吧!」
正要往门外走去,尹錱突从我身後拉住我的手,一个旋身我们面对面站着,没防备的望进一双深幽的眸子里,那里面藏着无比的柔情,接着一抺微笑慢慢浮上他的嘴角,我望着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在胸口不受控制的跃动着……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只要被他这样瞧着,心就乱了。
「我们走吧!」这次换他开口,我羞涩的低下头去,小手任由他紧紧握在手里,一起踏出禅室。
抬头,天空一片蔚蓝,阳光暖进了我心里,整颗心都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