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扰人的风波看似过去了,其实不然。婆婆虽然承认了芽芽,对我却极为冷淡,在她心里我依旧是个不捡点的女人,尹錱夹在我们之间,左右为难。
就拿最近发生的一件事来说,满周岁的芽芽已会站立,也开始学着走路,一开始她会扶着旁边的家俱小心翼翼的踏出每一步,或着让我拉着她的小手一步一步的向前走,一段时日後我开始放手让她自己走,小孩子学走路跌倒在所难免,不过女儿怕疼,总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记得上周婆婆来访,见女儿跌倒在地哭得泪眼汪汪,当下就责备起我来,我跟她讲道理,说小孩子学走路不跌个十次八次的怎能学好!我的话她听不进去,只是一味的指责我心狠,尹錱见状替我说了几句好话,这一说,婆婆更火了,直说我和尹錱根本不会照顾孩子,二话不说直接抱走芽芽,我和尹錱追了出去,只见司机把车开走,我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愈走愈远,眼泪不停的掉。尹錱按了按我的肩膀,委婉的说:「妈只是嘴硬没那个意思,你别放在心上。至於芽芽,就让她和妈相处几天,我们过两天再去接她,好吗?」看着尹錱殷切的眼神,我真的无语,迳自走回屋内,尹錱默默跟在我身後。
七天过去了,芽芽并未回到我身边,这是女儿第一次离开我身边这麽久,并非尹錱食言不带我去找婆婆,事实上我们去了,但婆婆说什麽也不肯让我带回芽芽,万般无奈下我黯然的离开。
这几天的心情依旧低落,尹錱见我这样总试着逗我笑,可我怎样也笑不出来,不想和婆婆扯破脸也不想尹錱为难,我才没有坚持把女儿带回来,可思念女儿的心情一天比一天深,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多久……
※※※
在低迷的情绪中接到了令我难过不已的消息,苏漫在今天早上产下她和罗翔的第一个孩子,却因为苏漫产後突然血崩,原本的喜悦变了调,此刻苏漫正和死神拔河中。
我和雪儿立即赶到医院,远远看见罗翔抱头坐在手术室外,我们慢慢朝他走去,听到我们的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来,只见他满脸胡渣双眼布满红丝,无助的看着我。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憔悴我也曾见过,那是绿芜离开十三的时候……
「罗翔。」我轻轻开口。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为什麽会变这样,一早我们还开开心心的迎接孩子的到来,为什麽转眼她就陷入昏迷……」
「苏漫会没事的!」我试着安慰他,这也是我真心期盼的──苏漫,你一定要加油!你绝不能放弃!」
「苏漫那麽善良,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她,她会没事的。」雪儿边说边流泪,这事来的太突然,连她自己也不敢置信。
「过去我曾对不起她,她选择了包容,原谅了我,如今我想好好的对她,老天爷难道连这点机会也不肯给我……」
「不会的,苏漫还有你、还有孩子,她不会忍心丢下你们离开这个世界,你要坚持这个信念,我们大家一起为她祈祷!」
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一分一秒的流逝,终於……手术室的灯熄了,替苏漫紧急开刀的医生走了出来,罗翔第一个冲上前去抓着医生追问苏漫的状况。
那名医生慢慢的拿下口罩,对着罗翔摇了摇头,口气沈重的说:「很抱歉!我尽力了……你有什麽话就赶紧跟她说吧!」
闻言我捂着嘴眼泪不断的流,罗翔茫然的松开手,一步一步的往後退,大叫一声跪倒在地。
我忍着心痛弯下身子,按了按他的肩膀,「罗翔,坚强一点,苏漫还在等着你……」
他抬起脸无力的看着我,我对他点了点头,他才慢慢起身,带着悲痛的心情一步步沈重的往病房走去……
※※※
罗翔坐在床边拉着苏漫的手等着她苏醒,似乎过了好久,苏漫终於掀开她的眼,极其虚弱的对罗翔笑了笑。
「罗翔。」苏漫轻唤着罗翔的名字,「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情形吗?」
罗翔轻点头。
「那时候我不小心撞着了你,当时的你好严肃,可我却一眼就爱上了你,回家後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像,後来……我们又再次遇到了,你不会知道当时的我有多麽开心……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我从不後悔爱上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认识她以後他一直都明白她的心意,淡漠的他被天真又浪漫的她感动,两人终於走在一起。至於後来的事是他不该,可她仍无怨无悔的等着他……
他的泪一滴、两滴、三滴慢慢的滑落,落在苏漫纤白的手背上。
「不要为我难过,此生有你我已经很满足了。」苏漫的嘴角始终带着笑容,「答应我,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替我孝顺公公、婆婆还有我爸。还有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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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雪儿默默的站在苏漫的病房外,我们看着对方,也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彼此的哀伤。
脚步声由远而近慢慢传来,我转过头去,看见汪萍正缓缓朝病房这边走来。看着她我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因为此刻我们的心情都一样,都为了苏漫一样难过。
然後,身後的房门开了,罗翔走了出来,对着我和雪儿说:「苏漫想见你们。」
我看了汪萍一眼,才和雪儿踏进病房。
「苏漫。」一进门我就直奔她的床边,我和她相知相交了这麽多年,即使我曾离开过,我们的友谊却没变过。
「晓晓……」她先唤了我的名字再唤了跟在我身後的雪儿,她的声音好无力,我听在耳里更加难过。
「能再见到你们两个,我好开心……」
「苏漫……」雪儿哭得更伤心了。
「别……哭了……我是真的……很高兴,这辈子有你们这几个好姐妹陪伴我真的很开心……我们约定好下辈子也要当好姐妹……你们说好不好?」苏漫说完朝我们伸出手。
我轻轻点头,话哽在喉咙里,难过得说不出来,只是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嗯,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当好姐妹!」雪儿红着眼伸出她的手放在我和苏漫交握的手上,不管生死与否我们三人的友谊永远不会改变!
好半晌後,我才对苏漫说:「汪萍在外头,你想见她吗?」
「她也来了吗?也好,有些话我想单独跟她说……」苏漫的笑愈来愈虚弱,「晓晓……你让她进来吧!」
「好。」我站起身拉着雪儿走出病房。
病房外,罗翔、汪萍两人隔着几个人的距离默默站着,我看着他们心底有无限感慨,「汪萍,你进去吧,苏漫有话想跟你说。」
汪萍讶然的看着我,大慨是没想到苏漫愿意见她吧……
她朝我轻轻点头,转身走进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