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因與聿】樹吟謠 — 《神女》之四

不知不觉神女已经住在家里一个多礼拜,神女的脾性很好摸清,只要以礼相待,他们之间倒也相安无事。

令林栀感到奇特的是,仅管神女被困在猫的形体内无法使用力量,但是还是不同於一般猫科类生物需要食物。

但是林栀迟迟无法理解,为什麽嘻皮笑脸的弟弟能够跟傲很多娇很少的神女相处得如此之好,好到她这个姊姊都有点嫉妒。

只是林栀很疑惑,神女与弟弟相处时,语气总是带着淡然地欣喜,却又满是凝重的哀痛──彷佛透过晨杉的肉体,直寻着灵魂上头属於他人的痕迹。

至今林栀依旧不明白,令神女不顾安危进入凡间的原因,她隐约知道,这与神女露出神伤的表情有所关联。

林栀不是没有试图去追寻,但她从来没有成功过。

这条线的端点究竟是何方,或许只有手握一端的神女知晓吧。

今天如往常一般,林栀端坐在位置上。

上课的钟声才刚响过,同学们虽然都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但是班上还是嗡嗡响着低声说话的声音。

坐在前面的损友正压低音量和林栀闲聊,前方那人俊朗的面孔与中性嗓音,使「她」的性别常被误认──当初要不是林栀看见「他」穿着裙子,第一次见面时,差点就送这个轻佻的登徒子一个完美的过肩摔。

明明是名副其实拥有万贯身家的千金大小姐,但是她却偏好运动类的活动,让自己成为一个有健爽小麦色肌肤的运动健将。

而且竟然还有许多同校甚至是外校的女孩子偷塞情书给她,林栀真心觉得自己无法理解她们的脑袋是如何构成的,这个活像是流氓的家伙倒底有哪一点值得她们喜欢的?

当老师踏近教室时,班上引起小声的兴奋喧哗,林栀和损友才从注意到老师已经进入教室。

『文誉你能闪开一点吗,你的大个子挡到我了啊,好碍眼啊你,这麽高个头的人就该乖乖的滚去最後一排,干麻要为难我们这些中段排的人啊!』

拥有175公分身高的高文誉──她父母连名字都取得非常男性化──可以说是班上第二高的人,在女篮社还是个常盖别人火锅的狠角色。

看完林栀写在平板上的讯息,前头的人露出受伤的表情,夸张地压着胸口:「小栀呀你真无情,我当初选这里就是为了只让你看着我一个人呀!你美丽的双眼只要注视着我就行了。」高文誉帅气地露出洒脱的王子笑,成功地得到林栀一个无情的白眼。

不只我看着你,这一排中後段的同学全都看着你庞大的身躯就行了啦!你那见鬼的175怎麽让别人看见黑板啊!

高文誉微笑说道:「而且那种人没什麽好看的。」林栀怪异地瞥了死党一眼,她这个朋友从来没有对人表露出这麽明显的厌恶。

林栀侧过身看向讲台引起同学们小喧哗的来源,恰好讲台上的人也望向她,对她露出温和的笑容。

林栀低下头假装整理课本自然地避开那人的视线,缩回朋友高大的影子下。

「同学们,你们英文老师今天临时有事请假,所以由我来带今天的课。」他的声音非常悦耳,就像是大提琴鸣唱的完美低音。

声音停顿一会儿,台上传来黑板与粉笔磨擦的声音:「我的名字是柳乘腾。」

「虽然刚从国外回来,但是并不是从英语系国家的大学毕业、主修也不是英文科系,也不知道为什麽主任会愿意让我这个菜鸟任教英文课,说不定是缺到什麽人都好吧?」

语毕,他悄皮地玩笑道:「拜托这些话不要跟主任说喔!」

同学们捧场的笑着回应,与老师的距离瞬间被拉近不少。

「我英文程度是绝对比不上你们原本的英文老师,所以请各位同学千万手下留情。」

这个被采姨警告不可以随意接近的柳老师,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是林栀却无法喜欢他──他的笑容让她想起一个人,一个她打从心底厌恶的人。

在下午的课堂时,采姨突然出现在窗户旁的树梢上头,姣美的面孔上难得没有带着不正经的嘻笑。

林栀瞥向采姨以意念向她发出询问。

通常对方这个时间不是待在家里陪伴神女(顺便套情报),就是跑得不见踪影,向远久的神木询问这天外来的神女的来头。

采姨顺着自己黑发盖到大腿的长发,下意识地松卷着发尾──林栀知道,她烦躁时都会有不自觉地卷玩发尾的小动作。

『发生什麽事?』

「这位神女大人呐,可不是普通的神灵,她身份远比神的女儿高贵许多,而且她厌恶人类至极呀。」

『她倒底是谁?』

「祂是万物生命的起源,被尊称为『创世之母』的神灵。」

这时候林栀难得地感谢前面起了挡箭牌作用挡住老师视线的损友,她一边听课一边分神听取采姨的话语。

『怎麽可能,就以圣经来说,花了七日就创造了整个世界的神可不是女性,而且圣经里谈到的只有神父可没有什麽万物之母。』

采姨挑起眉用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向栀,那眼神赤裸裸地说着:天啊,这麽蠢的孩子真的是妾身带大吗?

「东西方信仰差异大的很,就以中国的神话故事来说,创造万物及人类的那位神灵可是位女性呢。」纷落的树叶凌空落进采姨的掌心,她轻吹出带着青草味的香气,掌上的叶子快速翻转飞翔於空。

一片片的叶子就像是有自己的生命般,乖巧地排列组合成出一个形体,一名女性的形态被叶子建出模糊的样貌,采姨朝向手掌上的叶子形体吹出一口气,由树叶组成的粗糙外貌瞬间生动起来,宛如精美拟真的活人。

林栀瞠大眼,不可思议地瞪着以叶子组成的美丽女性。

融合如火焰般的野性与张扬旺盛的生命力,润滑莹亮的蛇尾有着精美冰冷的鳞片,柔软的身段与丰美的身型,特殊的直竖瞳孔回盯着林栀──就像家中那只高傲的波斯猫。

女性低下头看着不存在的地面,伸出纤长如艺术家般完美的手,她捧起一把土,认真地照着自己面容塑出第一个人类。

『──女娲!?』

「嘘~妾身可什麽都没说呀,那位神女大人的身份是个秘密。」采姨合起手掌再展开,叶子从掌中纷纷落下,回归它们所该待的位置。

『我不懂,女娲在神话内可是拯救人类的母神,怎麽可能厌恶人类呢?』

采姨食指抵着柔软的唇,笑道:「是呐,祂是创造人类及万物之母,当时人类存亡之际也是多亏祂炼制七彩石填补天地,人类才得以存活下去。」

「但是史实没有记载到的是:众神多次降下神罚时,神女可是不抱持反对的那一派系呀。」

『祂憎恨人类?』

「这是毋庸置疑的。」

看起来快冻死的主人和她那只看起来比主人还嚣张的美丽波斯猫又来到公园,这对特异的组合从第一天就引起不少人的注目,尤其神女那一身柔软蓬松的毛发,让人有忍不住伸手触摸的慾望。

终於一个包得圆滚滚的小孩子鼓起勇气,勇敢地走向觊觎好久的波斯猫,他扬起呆傻的笑容,伸手想摸向软绵的猫毛。

神女愤怒地说道:『别碰我。』

──虽然在普通人耳中,听起来就像是平常的猫叫声。

猫掌打掉那伸过来的小手,那小孩愣了一下後,又裂开傻傻地笑容再度把手伸向神女大人。

然後小魔爪又被猫掌打掉,又不死心地再接再励伸出手。

「这小孩也真是顽强呢。」采姨和林栀就在一旁悠栽地看起一猫一小孩的互拍大赛。

如果真的要阻止那小孩的触碰,直接一爪爪下去就行了,但是神女却只是用柔软的猫掌打掉那小孩的手。

这神女虽然傲娇但是本性并不坏,从这几天的相处就能发现。

但是究竟是为了什麽,让祂如此仇恨人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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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采姨:这些情报可是妾身千辛万苦,询问那些开天辟地就存在於天地之间的神木唷!好好地感谢妾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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