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从极北之地回来後,见应龙仍未回族里,转身就跑到应族的後山上,一路闲晃,树影蓊郁,鸟鸣婉转,好不惬意。
但每当遇到猛禽凶兽他便会出手掐住其脖颈,啪嚓一声,电击猎物的同时也藉由电流汲取全身血液,最终剩一具乾枯的焦黑兽屍才甩手一抛,任其在落地前随即凭空消失,直接送给远方的相柳当养料。
接连『吃』了五、六头後,夔感受了下体内力量,不由得蹙眉──恢复的速度还是不够弥补在战场上解决那些鸟人时消耗掉的。
他能掩盖残缺以这个模样出现,本身就得耗废极大的力量去维持,根本没有余力去施展其他招式,因此他顶多偶尔帮应龙一把,而不会真正参与这场战争。
更何况那还是人类之间的仗,光是这一点他就全无出手的意愿了。
在他初生之刻,世上甚至还没有人类的足迹,可就是这种远比自己孱弱的生物将他视作怪物,驱赶他,避之为恐不及,他便再也不肯出现在世人面前。
呵,既然将他当作怪物,那他为何不能将人类视为蝼蚁?
後来知道应龙混有凡人之血时,他不是不在意,但更在意的却是寿命的问题,连带的似乎对人类也没有从前那麽嫌恶。
其实从人身上能获得的力量更多,可他毕竟承诺应龙了,不到紧要关头,他不想违背。
虽然,应龙似乎是希望他连这些兽类都别杀……但他宁可毁约,也不愿冒险让应龙看见自己的原形!夔紧握拳心,抬头就继续往前走,带着寒意的决绝光芒自红眸中闪现。
走没一会,夔就听见前面传来说话声,女声轻柔温婉,男声不多言却处处透着关心,夔觉得这两个声音挺耳熟就没想回避,待他穿过林间小径,果不其然看见棠和应穆正站在一处岩洞前。
两人见夔突然出现,面上难免讶异,但对和族长来过家里好几次的夔也没什麽提防的意思,应穆依旧瘫着一张俊脸,倒是棠笑着就主动开口:「今天怎麽没和族长在一起呀?」
闻言,夔难得心虚,四下看了看就转移话题:「你们怎麽在这里?」
「这岩洞里有开族圣祖云龙皇留下的圣池及阵法,在此地诞下混血的孩子才能避开天劫,我和穆想想日子也差不多,便先搬过来了。」棠抚着便便大肚,秀美脸蛋上满溢喜悦。
说来这护阵还是云龙皇当初为了保护即将分娩的神女才设下,现在无疑造福了後代。
天劫?夔有些意外,当世天劫可少见得很,一般都是犯了天怒才会有,没想到生个孩子也会遭天劫。
难怪先前应流说人龙混血毕竟是逆天的存在,除了一个担任族长其他的都得到上界,那留在凡界的应龙究竟要不要紧?
夔忍不住就问了:「现在避开了,那往後还会再遇天劫吗?」
「除非像族长那样成年後留下来的才会,但很难说什麽时候会遇到,可能一成年就降劫,也可能等到他要回归上界时才降下,不过无论是何时降,都避不开第二次。」说起这,棠也不禁忧虑起来。
她和应穆一直不希望孩子太累,平平安安的长大就好,但若不继任族长,按族规这孩子七岁後是必须住在上界的,她和应穆怎麽舍得?而且目前族内也只有这一个具资格的孩子即将出生,他们还能有所选择吗?
可当族长实在太辛苦,未来又有天劫的威胁,唉、这可怎麽办才好……棠深深叹了口气,视线不约而同和身旁的应穆对上时,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担心。
「榴榴──」
正当三人陷入沉默之际,一抹黑白影子倏地就从草丛里窜了出来,昔日毛团似的小天狗现在倒有几分威风了,乌溜溜的眼睛机灵得很,只是一配上玩得脏兮兮的样子就显得可爱又可恨──这被宠坏的小天狗正捣蛋地把浑身落叶沙尘蹭到应穆腿上。
应穆脸都黑了,棠这才忍着笑对他说:「好啦,你先回族里去忙吧,顺便清洗一下。」
应穆嗯了声,又不厌其烦地叮嘱棠小心身子,这才转身往下山的路走去。
夔见棠朝自己微笑点点头示意後,得意洋洋的小天狗也摇着尾巴跟在棠脚边走进岩洞,此情此景让夔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想平心以对,却又夹杂着一丝羡慕。
这样才是一家人,无论遇到任何难关都能携手共度的家人。
夔若有所思地走着,等他发觉自己不经意越晃越远时,正打算直接回应龙屋里,却瞥见前方有个陌生身影自林间一闪而过,他想起这阵子应龙在怀疑族中有内奸的事,当下就尾随在後准备看看对方到底在这後山做什麽。
距离毕竟颇远,那穿着应族藏青长袍的背影看得并不真切,只是盯着盯着,夔总觉得有些眼熟,他认识的应族人并不多,一个个在脑海中回忆、剔除後,他才不确定地猜想是阵门的应寒,还是术门的应炎?
他没和那对孪生子交谈过,只远远见过几次,如果不看专属的门主衣袍他实在认不出来,偏偏现在光看得到背影,连个侧面都没有,他哪里猜得到对方是谁?
夔悄然无声地变换着位置,打算先到前方去守株待兔,不料一眨眼对方突然不见踪影,夔眉头深锁又接连在附近找了找却遍寻不着,他刚想到更前面的地方去找,一道略带不悦的声音便无预警响起:「你找我有事?」
俊挺青年自树影後方步出,比夔还高的身形带来一丝压迫感,遑论青年面上毫不掩饰的不耐。
夔一时之间倒不急着开口,眼睛只顾着先盯着对方衣襟的颜色了──红色──是弟弟,应炎。
见夔一直盯着自己的衣服,应炎眼神闪烁,随即问道:「你刚才跟了我一路,现在我都自个儿出来了,你反而不说话?」
「哼,」夔姿态高傲,「你们应族的事我才懒得管,你自己去跟应龙交代为何在这鬼鬼祟祟的。」
「鬼鬼祟祟?难道你看见我做了什麽?」应炎试探着。
「你独自在这山里行色匆匆的就是鬼鬼祟祟,否则你怎麽不乾脆交代自己究竟在这做什麽?」
应炎暗自松了口气,态度坦然地说:「我问心无愧,有何不敢交代的?」
夔被应炎这油盐不进的模样噎得够呛,二话不说就将人抓回了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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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夔:你干麽不蹭棠,难道其实应穆比较好欺负?
榴榴:愚蠢的凡人!把女主人蹭脏了我才会被男主人拎去剃毛啊!
夔:这算宠物的机智?
榴榴:那是。(挺胸)
旁观的应龙:你们兄弟俩感情真好。
夔:……我才不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