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芮没有办法，只得等到巫寄跟朱朱都吃饱了之後，才让令狐恭带着他们到令狐小宅里。
一路上赵楠的目光都一直追着巫寄，而巫寄的目光当然一直躲着赵楠。
到了屋子里，赵楠就跟她第一次来令狐小宅一样，让这装潢跟摆设弄得有些眼花撩乱，令狐芮去换身衣服，这时巫寄才有点空抓着朱朱躲到一边的角落问。
「喂，我们这样真的可以吗？我其实一点都不在乎赵楠是丢了魂还是失了魄，重点是，令狐这样会不会激怒个什麽东西的？」
朱朱偏着头想了想。
「理论上是会，所以根本就没有人愿意介入这种事情，但他们是令狐，说不定没差，反正放眼三界，敢得罪他们的人也不多。」
巫寄忽然想到云衡。
「那云家呢？」
「喔，那不一样啦。」朱朱摆摆手，思考了一会儿，「真的要打个比方的话，云家就像是警察，那令狐就是很大的世族，虽然认真说来，还是云家更大一点，但是像这种世族，惹怒了也没什麽好处。」
巫寄想了一想，确实那天云淮来时的态度，虽然不减嘲讽戏谑，可整体来说还是客气的。
「倒是你，」朱朱戳了戳巫寄的手臂，「我们这样贸然过来，云教授会不会生气啊？」
「不知道啊。」巫寄耸耸肩，「可是他们是城市管理者，又不是我的监护人，只要令狐还有那不知道是谁的妖魔鬼怪不要惹怒了云家人，应该也是还好吧？」
「我总觉得那云家人对你特别关注，你是不是……」朱朱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巫寄，「偷了人家什麽东西？」
「并没有。」巫寄横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门，令狐芮还没回来，「如果等会儿真的惹怒了什麽东西的话，你就带着我逃吧。」
「为什麽？」朱朱对巫寄这种天外飞来一语的发言总是特别有兴趣。
「想也知道要是有危险，令狐芮肯定是保赵楠的，就她那种深情款款样，所以当然是你保我。」巫寄说。
朱朱笑起来，「大难来时各自飞，你是我同命鸳鸯吗？我还得保你啊？」
「虽然不是你的同命鸳鸯，但是肯定是你的任务，所以你得好好保护我。」巫寄一点也不客气，但神色收敛之後又说：「我……」
但这句话只起了个头，纸门让人轻轻拉开。
来人自然是令狐芮，她虽然没穿着上次那套和服，不过换上的衣服也是同个水准的华丽。
巫寄是没什麽意见，只要她不要裸围裙出来就好，但她只是站在门外，并没有打算要进来。
令狐恭手比着前方，「几位，这边请。」
他们依序出门，令狐芮带着他们进到一个空房间里，房间里当真是空的，什麽家具都没有，只有地上的一个阵式，用朱砂画成。
「哇喔，原来真的有链成阵。」
巫寄脱口而出，朱朱让她说的笑了出来。
「这是召唤阵啦，哪有什麽链成阵的，钢链看太多喔。」
「肃静。」令狐恭开口骂。
他们俩只得摸摸鼻子，自认倒楣。
令狐芮走到召唤阵的的前头，沿着圆在四周点起了五根蜡烛。
她的神情严肃，让巫寄也不知不觉的认真起来。
「学长，你有没有印象这是发生在什麽事情之後？」
令狐芮连声音都变得飘渺无踪。
房里只有烛火的光芒摇曳，巫寄背脊都凉了起来。
跟朱朱相处久了，她一直没觉得非人跟人类有什麽太大的差异，就算曾经几次被非人骚扰，可也不能表示非人就都是坏人或是什麽的。
但如今看见令狐芮这样阴森森的模样，她才这麽清楚的感觉到，非人的世界是多可怕。
就跟那些她曾经看过的鬼电影跟小说一样，他们是真的阴暗。
赵楠神情恍惚，想了老半晌，依然没办法给令狐芮一个确切的答案。
令狐芮没办法，只得擅自推测赵楠这情况是跟他那次召唤笔仙有关。
巫寄不置可否。
虽然那是件很有标竿性的事件，但是那也不表示就肯定跟那有关。
可令狐芮急着想要在心上人面前表现，所以巫寄也就不说些什麽了。
只是拉着朱朱退到了门边。
看起来是不妨碍施法，但实际上是打着逃跑方便的算盘。
令狐芮开始召唤，巫寄其实不能确定她召唤的到底是谁。毕竟那个东西，已经被云衡清理乾净了……吧？
巫寄心理忽然一惊，到底是清了还是没清？
她开始恐惧，而後看见那些白蜡烛的烟，往召唤阵的中央聚集。
那凝聚的形象起初还像是一阵白烟，而後却慢慢的聚成了人形，赵楠已经跌坐在地，浑身不停的发抖着。
巫寄跟朱朱也没有好到哪去。
唯一镇定的，只剩下令狐恭。
他双手环胸站在另外一边的角落，看见那人形时，也不过就是放下了手。
「巫寄，是他们吗？」
他们？
巫寄困惑的摇摇头，「我不知道。」
令狐芮对她的答案不满意，发出了声像是鄙夷的气音。
巫寄只能耸耸肩，不然让她怎麽办，她就不知道啊。
「汝来自何方？」令狐芮用着那飘渺的嗓音问。
巫寄手臂上瞬间爬满鸡皮疙瘩。
有鬼啊！
她脑子里浮现这句话之後，才又觉得自己真是後知後觉，当然有鬼啊，不然咧！
她忙着自我吐嘈，那阵白烟却忽然贼贼笑了。
那声音透露出来的氛围，又阴又冷，巫寄摩擦着手，转头看了朱朱一眼。
哪知道朱朱早已经怕得脸上都没有血色。
巫寄哭笑不得。
反倒是她还比朱朱冷静，这是谁保护谁啊？
她伸手握住了朱朱的手掌。
两人相视一眼，朱朱脸色很青，但还是点了点头。
至少，这样比较不怕吧？
巫寄想。
那阵白烟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整个房间。
「小丫头，我的事情你也敢管？」
那是一道苍老的声音，粗糙的就像砂纸一样。
令狐芮没有退却，但令狐恭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後，像是她的影子。